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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97集 临洮渡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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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少女终于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那些人明明在哭……他们的手都焦了,还在朝我招手……怎么会是假的?”

“姑娘摸摸自己的手,”双经渡道,“是不是暖的?是不是能感觉到这锦被的纹路?”

少女迟疑着,缓缓抬起手。那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纤细白皙,只是此刻指尖冰凉,微微发颤。她碰了碰锦被,又猛地缩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

“你感觉到的暖,是真的。你摸到的纹路,是真的。”双经渡的声音始终平稳,“那些焦黑的影子,不会让你觉得暖,也不会让你摸到什么,对吗?就像水里的月亮,看着圆,捞起来却是空的。”

周明远在一旁听得怔住了,他请来的那些医者,不是忙着施针,就是猛灌安神药,从未有人这样跟女儿说过话。秦越则在心里默默记下——原来面对心神受创的患者,先安其心,比急着用药更重要。

少女的呼吸渐渐慢了些,眼睛里的惊恐似乎淡了些许,虽然依旧紧紧盯着双经渡,却不再像刚才那样抗拒。

双经渡没有再说话,只是从药囊里取出几样药材:甘草、小麦、大枣。都是最寻常的东西,在任何一家药铺都能买到。他对跟进来的侍女道:“取陶罐来,甘草三钱,小麦一把,大枣五枚,加三碗水,慢火煮成一碗。”

侍女看了周明远一眼,见他点头,忙应声去了。

“这药叫甘麦大枣汤,”双经渡对少女说,“《黄帝内经》里说,‘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你的心就像受惊的小鹿,慌得没处躲,这药就像一片草地,让它慢慢歇下来。”

少女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将药材一一摆在桌上,阳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在甘草的断面上,泛着淡淡的黄。那颜色很柔和,不像那些焦黑的影子那样刺眼。

药熬好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侍女端着陶碗进来,药香清甜,冲淡了屋里的霉味。双经渡接过碗,吹了吹,递到床边:“不烫了,尝尝看。”

少女犹豫了半天,终于伸出手,接过了碗。她的指尖碰到陶碗,似乎被那点暖意惊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有点甜。”她小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

“嗯,”双经渡点点头,“甜能缓急,就像遇到难处时,有人说句宽心话。”

这一晚,双经渡就在外间的竹椅上坐了一夜。秦越本想替他守着,被他劝去隔壁房间休息。夜里,婉娘又醒过两次,哭了几声,双经渡就轻声念起《金刚经》里的句子,声音不高,却像一层软布,轻轻裹住那些尖锐的哭声。到天快亮时,屋里终于彻底静了下来。

第二日清晨,周明远进来时,看见女儿蜷缩在床上,眉头舒展着,竟像是睡着了。他刚要说话,被双经渡用手势止住。两人轻手轻脚地退到外间,周明远眼圈一红,对着双经渡深深一揖:“师父的恩情,周某没齿难忘。”

双经渡扶起他:“大人不必如此。小姐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这几日我每日来为她读段经,再服几日甘麦大枣汤,慢慢会好的。”

接下来的日子,双经渡每日辰时来府中,先让婉娘喝药,然后坐在窗边,读几页《金刚经》。他读得不快,遇到婉娘似懂非懂的地方,就停下来,用她能听懂的话解释。比如读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他就指着院中的石榴树:“你看这树,春天开花,夏天结果,秋天落叶,从不去想去年开了多少花,今年要结多少果,只是顺着时节生长。人的心也该这样,不总想着过去的事,才能安稳。”

婉娘起初只是沉默地听着,后来会偶尔问一两句。问到那些死去的人时,双经渡不回避,也不刻意安慰,只是说:“他们就像秋天的叶子,落了,是为了让树来年长得更好。你记住他们的苦,以后若是有能力,帮一帮还活着的人,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念想。”

秦越则每日跟着双经渡,有时帮着煎药,有时在一旁记录婉娘的神色变化。他发现,婉娘喝药时,若是双经渡正在讲经,她就喝得快些,药汤似乎也没那么苦了。

到第七日傍晚,婉娘喝完药,忽然对双经渡说:“师父,我想出去走走。”

周明远又惊又喜,忙让人备了件薄披风。双经渡陪着她在院里慢慢走,石榴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婉娘看着那些晃动的影子,轻声说:“原来……真的像柳絮。”

双经渡笑了笑,没说话。

走到月亮升起来时,婉娘停下脚步,对着双经渡深深一福:“多谢师父。我好像……不怕了。”

双经渡看着她眼中渐渐恢复的神采,如同蒙尘的玉被擦亮,轻声道:“不是我帮你,是你自己愿意走出那片阴影了。”

婉娘能否彻底痊愈?双经渡在临洮府又会有怎样的际遇?且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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