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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72集 潼关疫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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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药能治病?”刚才那个老婆婆怯生生地问,手里还攥着儿子咳出的那块脏布。

“能。”双经渡往瓦罐里丢进一包药材,“这藿香就像太阳,能把潮气晒干;佩兰就像清风,能把浊气吹散。《黄帝内经》里说,‘湿淫于内,治以苦热,佐以酸淡,以苦燥之,以淡泄之’,这些药,就是去湿的。”

他说话时,瓦罐里的水渐渐冒起了热气,药香混着烟火气散开,竟压过了周围的馊味。有个年轻媳妇抱着个病恹恹的婴儿,犹豫着往前凑了凑:“先生,我家娃也上吐下泻,能……能给点药不?”

双经渡抬头看了看那婴儿,小脸蜡黄,嘴唇干裂,便从药堆里拣出几片陈皮和少量的茯苓:“这两样煮水,给孩子当茶喝,能健脾利湿。记住,别放糖,苦口的药才管用。”

正说着,刚才那个哭闹的孩子突然又吐了,秽物溅在双经渡的鞋上。妇人吓得脸都白了,忙要去擦,却被他拦住。他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别怕,吐出来就好了。这湿气积在肚子里,总得有个出路。”

孩子似懂非懂,抽噎着抓住他的手指。那双小手滚烫,却没什么力气,像只受伤的小鸟。双经渡的心猛地一揪,想起自己年少时,也曾在疫病里失去过弟弟,那时要是有这么一包药,弟弟是不是就不会……

“水开了!”王二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瓦罐里的药汤已经变成了深褐色,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药香浓得化不开。双经渡熄了火,等药汤稍凉,先给那个最病重的汉子舀了一碗:“慢慢喝,别怕苦。”

汉子接过碗时,手抖得厉害,药汤洒了些在手上,他却像没感觉似的,仰起脖子一饮而尽。药汤刚下肚,他就剧烈地咳嗽起来,这次却没咳出粘液,只是咳出些清水。双经渡拍着他的背,低声道:“气顺了就好,湿气往外走呢。”

接着是那个哭闹的孩子,妇人小心翼翼地用小勺喂着,孩子起初还抗拒,喝了几口后,竟不闹了,眼睛半睁半闭地靠在母亲怀里,呼吸渐渐平稳。

夕阳西下时,瓦罐里的药汤已经分完了。双经渡坐在石头上,看着流民们或坐或卧,脸上的痛苦神色淡了些,心里稍稍松快。王二递过来一块麦饼:“先生,垫垫肚子吧。”

他接过麦饼,刚要咬,就听见城墙上传来呵斥声。几个官差提着鞭子往下看,其中一个粗声粗气地喊:“你们这些流民,赶紧滚开!再在这儿聚集,放狗咬你们了!”

流民们吓得缩成一团,刚才那个喝了药的汉子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踉跄着坐下。双经渡站起身,抬头看向城墙上的官差:“官爷,这些人都染了病,若是赶去别处,怕是会把病传开。”

“你是什么人?敢管官差的事?”那官差撇着嘴,“少废话,再不走,我这鞭子可不认人!”

双经渡没动,手里还攥着那块没咬的麦饼:“《礼记》有云,‘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如今疫病当前,官爷难道不该开城门,设医馆,救百姓于水火吗?”

“救?救他们?”官差像是听到了笑话,“城里的贵人还顾不过来呢!这些泥腿子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可惜的!”

这话像根针,刺破了双经渡刚才好不容易攒起的暖意。他攥紧麦饼,指节泛白,却没再争辩——跟这样的人,说再多医理禅语也是白费。

暮色渐浓,风里带了些凉意。流民们缩在窝棚里,谁也不敢出声。双经渡看着瓦罐里剩下的药渣,突然想起《金刚经》里的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些人的苦,城墙上的官差不会懂,就像这药的滋味,不亲自喝下去,怎知其中的甘苦?

他重新生起火,又往瓦罐里添了些水和药材。火光映着他的侧脸,明暗交错,像是刻着无数心事。王二在旁边叹道:“先生,咱们明日还是赶路吧,这儿……不是咱们能管的地方。”

双经渡没答话,只是往火里添了根枯枝。火苗蹿起来,照亮了他眼底的光——那光里有悲悯,有坚韧,还有一丝不肯放弃的执拗。

这简易的药方虽能缓解一时之痛,可城外的流民还有数百,药材眼看就要用尽,城墙上的官差又虎视眈眈,他们明日该如何是好?双经渡能否想出别的法子,让这些受苦的人渡过难关?且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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