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集:苏伯点醒(2/2)
双经渡的心沉了沉:“连苏伯都听说了……看来,我在太医院,是真的待不下去了。”
“待不下去,就非得走吗?”苏伯反问,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锐利,“你祖父当年,在宫里当值的时候,受的刁难比你多得多,他走了吗?”
双经渡一愣。他很少听祖父说起当年在宫中的事,只知道祖父曾是太医院的院判,后来不知为何,主动请辞回了家。
“祖父他……”
“你祖父当年,因为不肯给隋炀帝炼那劳什子长生药,被关了三个月的天牢。”苏伯的声音低沉下来,像是在说一件遥远的往事,“那时候,多少人劝他,识时务者为俊杰,顺着皇帝的意,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可你祖父怎么说?他说,医者的手,是救人的,不是助纣为虐的。”
双经渡怔住了,他从未听过这段往事。祖父在他记忆里,总是温和的,拿着《黄帝内经》给他讲医理,或是捧着《金刚经》静静打坐,他从没想过,祖父也有过这样刚硬的一面。
“那三个月,牢里又黑又潮,你祖父染上了腿疾,差点就没能活着出来。”苏伯继续说,“可他出来之后,还是照样行医,在长安城里开了家小医馆,专给穷人看病。那时候,权贵们骂他傻,同行们笑他迂,他在乎过吗?”
双经渡摇摇头,祖父从来不是在乎旁人眼光的人。
“所以你看,”苏伯看着他,眼神恳切,“这长安,是个笼不假。可笼子再密,也总有透气的地方。你祖父当年,就是在这笼子里,开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他救不了所有的人,可他救一个,就多一个人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双经渡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闷响一声,却也松快了些。
“可是……”他还是有些犹豫,“我总觉得,这长安太小了。外面还有那么多地方,那么多人……”
“外面大,外面的苦,也比长安多得多。”苏伯打断他,“你以为西行路上,只有风光吗?黄沙能埋了商队,风雪能冻僵旅人,还有那些因为战乱、因为灾荒而流离失所的人,他们的苦,比长安城里的流民,重十倍,百倍。”
他顿了顿,拿起那本《黄帝内经》,指着上面祖父的批注:“你祖父在手注里写,‘医道如川,不舍昼夜’。这川,有平缓的时候,也有湍急的时候;有穿峡谷的时候,也有过平原的时候。可无论怎么走,它的根,总在土里。”
苏伯的手指点在“治心要诀”那一页:“你现在啊,就像这刚出山的水,看着前面有石头挡路,就想着掉头往别处流。可你忘了,水遇到石头,不是只能掉头,还能绕过去,还能一点点把石头磨平。”
双经渡沉默了。苏伯的话,像一剂良药,慢慢渗透进他心里那些纠结的地方。他想起自己这几日的消沉,竟有些羞愧——比起祖父当年的困境,他这点挫折,又算得了什么?
“长安是笼,却也是修行场。”苏伯的声音缓和下来,带着点期许,“你连这长安城里的困厄都渡不过去,连王医丞这点刁难都受不住,将来真到了西行路上,遇到更大的坎,你能过得去吗?”
“修行场……”双经渡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忽然觉得心里亮堂了许多。是啊,渡人先渡己,连自己心里的这道坎都过不去,又谈何渡天下人的苦难?
他想起《金刚经》里的话:“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以前总觉得,“无所住”就是要离开,要逃避,可现在才明白,或许“无所住”,是无论身处何地,都能守住那颗初心,不为外界的纷扰所动。
长安的雨还在下,可敲在窗棂上的声音,似乎不再那么沉闷了。反而像一种提醒,提醒他,困境无处不在,重要的是,如何苏伯,我明白了。”双经渡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他掀开被子,想下床给苏伯行礼。
“哎,你这病还没好呢!”苏伯赶紧按住他,脸上却露出了笑容,“明白就好,明白就好。你祖父要是知道,也该放心了。”
他从药篓里拿出几包药材,递给旁边的小周:“这是我刚采的柴胡和黄芩,你拿去,给你师父加在桂枝汤里,退低烧快些。”
小周接过药材,用力点点头:“谢谢苏爷爷!”
苏伯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才背起药篓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双经渡一眼:“记住,笼子困不住心。心要是想飞,哪里都是天空。”
双经渡望着苏伯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黄帝内经》和《金刚经》。两本书叠在一起,仿佛也在无声地告诉他:医理是舟,禅心是帆,无论在哪片水域,只要舟在,帆在,就能渡过去。
他忽然觉得,身上的低烧似乎也退了些,浑身的力气慢慢回来了。窗外的雨,好像也小了点,乌云的缝隙里,似乎透出了一丝微光。
“师父,我这就去煎药。”小周的声音带着雀跃。
“去吧。”双经渡点点头,看着小周跑出去的背影,嘴角慢慢扬起一抹笑意。
长安的笼,或许还得待一阵子。但他知道,自己心里的那道笼,已经开了。
“双经渡”的路,还很长。这长安城里的修行,才刚刚开始。
那么,双经渡接下来会如何在长安的“修行场”中行事?王医丞的刁难又会有新花样吗?且看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