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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色沉沦:买来的真心值多少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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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叶蓁蓁。

林靳宇反应极快,下意识地将叶蓁蓁护在身后,温润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锐利的警惕:“江先生?” 他的声音带着警告和不解。

江夜却像根本没看见他,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他的眼里只有叶蓁蓁那张写满惊愕和陌生的脸。他冲到她面前,无视了林靳宇的阻挡,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叶蓁蓁纤细冰凉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跟我走!” 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疯狂命令,赤红的眼睛里翻涌着痛苦、愤怒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占有欲,“叶蓁蓁,我让你跟我走!听见没有!”

叶蓁蓁痛得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她看着眼前这个全然陌生的、被嫉妒和暴怒扭曲了俊颜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疯狂火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过去那些被他肆意践踏的真心、那些冰冷的嘲讽、那些午夜梦回时的屈辱和心碎,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她眼底最后一丝因惊愕而产生的波动也迅速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如同看陌生人一般的疏离和…厌恶。

她用力地、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手腕从他那滚烫得如同烙铁般的钳制中挣脱出来。白皙的皮肤上,赫然留下了几个清晰的、刺目的指印。

“江先生,”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清晰地切割开喧嚣,也切割开江夜最后一丝妄想,“请自重。”

她微微侧身,更靠近了林靳宇一步,仿佛在无声地寻求庇护,也无声地划清界限。然后,她抬起眼,那双曾经盛满星光、如今只剩下冰冷荒原的眼睛,毫无波澜地看向江夜,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进他濒临破碎的世界:

“我的真心,你买不起。”

“现在,请你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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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巨大的摔门声在死寂的包厢里炸响,震得水晶吊灯都嗡嗡作响。江夜像一头彻底失控的野兽,撞开厚重的隔音门,冲进了外面空旷冰冷的走廊。冷风裹挟着会所深处飘来的酒气和香水味,刀子般刮在脸上,却丝毫无法冷却他血液里疯狂奔流的灼热岩浆和灭顶的冰冷。

“我的真心,你买不起。”

“现在,请你让开。”

叶蓁蓁那冰冷如霜、毫无波澜的眼神和话语,像最锋利的冰锥,反复地、残忍地贯穿他的耳膜,狠狠钉入他的心脏。每一次回想,都带来一阵窒息般的剧痛和更深的、令人绝望的恐慌。

她走了。跟着那个林靳宇走了。就在他面前。用那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投入另一个男人的保护圈。她的手腕上,还残留着他失控时留下的、刺目的红痕。那是他唯一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却是一个象征着暴力、疯狂和彻底失去的耻辱标记。

“买不起…” 江夜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滑,昂贵的西装外套蹭上墙角的灰尘也浑然不觉。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破碎,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悲怆和自嘲。是啊,他买不起。他江夜是什么?是夜色里明码标价的昂贵商品,是富人消遣的玩物,是用金钱堆砌出来的虚妄幻影。他有什么资格去碰触那颗曾经被他弃如敝履的真心?他有什么资格谈“拥有”?他连自己都不属于自己!

巨大的失落感和自我厌弃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像溺水的人,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抓住点什么,却只抓到一片虚无的空气。过去那些纸醉金迷、那些游刃有余的逢场作戏、那些用金钱和虚情假意堆砌起来的浮华堡垒,在这一刻轰然倒塌,露出底下冰冷肮脏的泥沼。他沉在里面,浑身冰冷,无法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云顶”,又是怎么回到那个空旷冰冷的顶层公寓的。没有开灯,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永不熄灭的璀璨灯火,像一条流动的星河,却照不进他内心分毫光明。他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沙发,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硬硬的方形卡片。不是银行卡,不是名片。是那天叶蓁蓁仓皇离开时,从她那个精致的晚宴包里掉出来的。他鬼使神差地捡了起来,一直贴身放着。

此刻,在窗外微弱的光线下,他看清了。那是一张拍立得照片。照片有些模糊,显然拍摄者技术很烂。背景是某个阳光很好的午后公园长椅。照片的主角是他自己——江夜。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似乎是在等某个客人,姿态有些慵懒和不耐烦,侧脸对着镜头,眉头微蹙,嘴角抿成一条冷淡的直线。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完全不记得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被拍下的。

照片的背面,用娟秀却带着稚气的笔迹,写着一行小字,墨迹似乎被什么液体晕开过一点:

**[江夜。今天阳光很好,你的侧脸在光里,像一幅画。虽然你又在皱眉,可我还是觉得…很好看。]**

日期,是他认识她不久后的某一天。

指尖摩挲着照片背面那晕开的墨迹,江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瞬间蜷缩起来,额头抵在冰冷的膝盖上。那些被他刻意忽略、肆意挥霍的画面,排山倒海般涌来:她捧着保温桶时亮晶晶的眼神;她被他嘲讽后苍白却强忍泪水的脸;她固执地坐在角落等他时单薄的背影;她最后一次决绝转身时,那被冷风吹起的裙角……

原来,她曾那样小心翼翼地珍藏过他一个不经意、甚至带着厌烦的瞬间。原来,在他满心嘲讽地践踏时,她笨拙地捧出的,是那样滚烫、那样毫无保留的一颗真心。

而他做了什么?他用最锋利的言语将它刺得千疮百孔,用最冷漠的姿态将它狠狠摔在地上,再不屑一顾地踩进泥里!他亲手碾碎了她世界里所有的光,然后在她终于心死离去、投入别人的怀抱时,才像个最可笑的小丑,用最不堪的疯狂去试图挽回?

迟了。

一切都太迟了。

巨大的悔恨如同硫酸,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像个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破败玩偶,瘫在冰冷的地板上,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滚烫的液体终于冲破了那层名为“江夜”的坚硬外壳,从赤红的眼眶里汹涌而出,无声地砸落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洇开深色的、绝望的痕迹。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掉的不是一笔生意,而是他从未相信、也从未珍惜过的东西。那东西,千金难买,万劫不复。在这片他曾经掌控自如、如今却将他彻底吞噬的夜色里,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蚀骨灼心的痛,也终于看清了自己是何等的卑劣与贫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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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霓虹不知疲倦地闪烁,将奢华公寓的天花板染上流动的、冰冷的光斑。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江夜不知道自己在地上瘫坐了多久。身体冰冷僵硬,像一块被遗弃在极寒之地的顽石,只有心脏的位置,还在一抽一抽地传递着尖锐的痛楚,提醒着他自己还活着,或者说,还残留着一点感知痛苦的能力。

照片边缘被他攥得发烫,那行晕开的稚嫩字迹像烙印一样烫在他的视网膜上。叶蓁蓁决绝冰冷的话语和林靳宇护着她的画面,交替撕扯着他的神经。悔恨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收紧,几乎要勒断他的呼吸。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动作因为僵硬而显得踉跄。不行!不能就这样结束!像濒死的鱼渴望最后一滴水,一种近乎本能的、绝望的冲动驱使着他。他抓起丢在沙发上的车钥匙,甚至来不及换掉身上皱巴巴、沾着酒渍的西装,像一道失控的黑色闪电,冲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牢笼。

午夜的城市街道空旷而冰冷。引擎的咆哮撕破了寂静,黑色的跑车如同脱缰的野兽,在空旷的马路上疯狂疾驰。江夜死死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手背上的血管狰狞地凸起。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一个在绝望深渊里抓住的、摇摇欲坠的浮木——找到她!找到叶蓁蓁!他必须见到她!现在!立刻!

去哪里找?他不知道。他从未关心过她的生活,不知道她住在哪里,除了“云顶”那个角落的卡座,他甚至不知道她平时会出现在城市的哪个角落。他只知道叶家老宅的大致方位。油门被踩到底,跑车发出濒临极限的嘶吼,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光溢彩的色块。闯红灯,超速,尖锐的喇叭声和路人的惊呼被他远远抛在身后。他不在乎。他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仿佛只要慢一秒,叶蓁蓁就会彻底消失在他再也无法触及的世界里。

车子一个近乎失控的甩尾,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最终险险地停在叶家那扇厚重、象征着森严门第的雕花铁门外。门内绿树掩映的深处,隐约可见灯火通明的巨大宅邸轮廓,宁静而遥远。

江夜推开车门,脚步虚浮地冲到紧闭的铁门前。冰冷的金属栅栏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横亘在他面前。他用力拍打着冰冷沉重的铁门,金属的震动声在寂静的深夜里传得很远。

“叶蓁蓁!”

“叶蓁蓁!你出来!”

“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出来见我!”

他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疯狂和不顾一切的哀求,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慵懒与掌控。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孤狼,在寒夜中发出凄厉的哀嚎。

“你听我说!就听我说几句话!”

“我知道错了!蓁蓁!我知道错了!”

回应他的,只有铁门冰冷的沉默和庭院深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叶家老宅如同沉睡的巨兽,对他的疯狂呼喊无动于衷。巨大的铁门紧闭着,将他隔绝在那个温暖灯火的世界之外。门上的电子监控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像一只冷漠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他此刻的狼狈不堪。

“开门!求你们开门!让我见见她!” 他用力摇晃着铁门,沉重的金属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和绝望。精心打理的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前,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裹在身上,沾着灰尘和酒渍,赤红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只剩下一种近乎癫狂的执拗。

就在这时,深秋冰冷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开始是稀疏的几点,打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很快,雨势变大,冰冷的雨线连接成幕,无情地浇灌下来。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他的西装,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渗透进去,冻得他浑身发抖。

但他恍若未觉。依旧死死抓着冰冷的铁栅栏,仰着头,朝着那灯火通明却遥不可及的宅邸深处嘶吼,声音被越来越大的雨声吞没:

“叶蓁蓁——!”

“你出来——!”

“我把心卖给你!这次换我…换我卖给你!你听见没有?!我把心卖给你!”

“价钱…价钱你说了算!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只要你再看我一眼…”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泪痕和绝望,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昂贵的皮鞋陷在湿冷的泥泞里,精心维持的最后一点体面被彻底撕碎,只剩下最原始、最狼狈的祈求。高高在上的江夜,夜色里最昂贵的“商品”,此刻像一个输光了一切的赌徒,抛弃了所有的骄傲和伪装,卑微地跪倒在冰冷的铁门之外,在滂沱大雨中,用自己的真心作为唯一的筹码,绝望地向那个被他亲手推开的女孩叫卖。

“蓁蓁…求你…买下它吧…”

“这次…换我求你…买下它…”

嘶哑的哀求声被淹没在越来越狂暴的雨幕里。冰冷的铁门纹丝不动,门内灯火依旧,仿佛另一个与他无关的温暖世界。雨越下越大,世界一片模糊的灰白。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门内的人是否听见了他这绝望的叫卖。他只知道,他不能走。这是他仅剩的、唯一的机会。他像一个溺水的人,死死抓住这扇冰冷的铁门,在灭顶的黑暗与寒冷中,等待着那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来自门内的一线天光。

雨,冰冷刺骨,无穷无尽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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