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初至天师府（2/2）

门楼并不高大宏伟，甚至有些低调，没有琉璃瓦，没有彩绘浮雕，只有历经风雨侵蚀的斑驳痕迹和自然生长的苔藓。门楣之上，刻着四个苍劲有力、深深刻入石中的大字——“道法自然”。没有悬挂任何类似“天师府”的匾额，若非知情，很容易误以为是某处山野古迹。

这里，显然是天师府不对外开放的核心清修区域。

门楼之下，一位身着灰色棉布道袍、手持一柄陈旧拂尘的老道长，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早已与周围的古树、岩石融为一体。

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身形瘦削，看上去年岁已高，但腰板挺直，眼神澄澈明亮，如同初生的婴儿，却又深邃如古井，仿佛能映照人心。他周身没有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外显，自然平和，但站在那里，就自有一股令人心安神宁的气度，仿佛他就是这片天地的一部分。

我心中一凛，知道这定然就是虚静道长了。我加快几步，上前至门前三丈处，依着来时恶补的古礼，神色恭敬地拱手，躬身行礼：“晚辈沈瑾年，奉周文渊先生之托，前来宝山拜访，恳请道长允准，聆听教诲，学习道法。有劳道长亲迎，晚辈惶恐。”

虚静道长目光平静地落在我身上，那目光并不锐利，却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本源。他并未立刻回礼，只是微微颔首，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和笑意，声音平和舒缓，如同山风拂过松涛，自然流淌入心：“贫道虚静。沈小友一路跋涉，辛苦了。”

他顿了顿，目光在我周身细细扫过，仿佛在感受着什么，继而缓缓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赞赏：“小友根基之扎实，远胜寻常初入道者。灵气内蕴，圆融饱满，更难得的是……这对生命本源感知之能，天生亲近，宛若天成，实属罕见机缘。”

我心中微动，对方果然眼力超绝，一眼便看出了我能力的核心特质，且评价颇高。

然而，虚静道长话锋却轻轻一转，拂尘微摆，尘丝在空中划过一道玄妙的轨迹，语气依旧平和，却点出了关键：“然，福兮祸之所伏。小友灵台虽明，却心负千千结，挂碍甚深。尘缘如网，纠缠难解；杀伐之气，虽极力内敛，然其锋锐暗藏，如鞘中利刃。此于修行之初，尤其是静心悟道、感应自然之际，恐成障碍，易生心魔，或阻碍精进。”

他的话，如同平静的湖面投下的一颗石子，精准地荡漾开我心底的层层涟漪，对苏雨薇安危的深切担忧，对赵铭之死的愤怒与无力，对奥古斯都基金会等势力的警惕，以及自身身世之谜的重重迷雾……这些确实是我难以释怀的“挂碍”。而那“杀伐之气”，想必是近期频繁应对危机、甚至间接经历生死所积累的煞气。

我深吸一口气，面对这位洞察入微的长者，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坦然承认：“道长明鉴，字字珠玑。晚辈确有许多未解之惑，身负诸多牵绊，甚至卷入一些……非凡俗之事。此次冒昧上山，正是深感自身不足，渴望能于宝山福地之中，寻得内心之清净，印证能量之真谛，以期明了前路，护佑所想护佑之人。”

虚静道长闻言，脸上那丝极淡的了然笑意加深了些许，眼神中透出智慧的光芒：“有惑而来，便是缘起。挂碍未必是阻道之石，杀伐亦非定是祸根。尘缘种种，亦可为磨刀之石，端看心性如何转化运用。放下，并非放弃，而是明了其性，不为所缚。且随贫道入观安顿，洗却风尘。修行非一日之功，不急在一时，不争于一念。”

说罢，他转身，袍袖轻拂，步履从容沉稳，仿佛丈量过天地节拍，引我踏入那扇象征着另一重天地的古朴“自然门”。

我再次深吸一口山中那混合着檀香、草木和灵韵的独特空气，将纷杂的思绪暂压心底，迈开脚步，紧随其后。

天师府的修行生涯，就在这片暮色霭霭、钟声悠扬的千年道境中，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