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红尘与情根(1/2)
时初看着眼前的小家伙,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城东三七六号小世界,王朝末世,战乱瘟疫并行,可观生死轮回,悟众生百态。可愿同往一观?”
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邀约观赏一场无关紧要的星河流转。墨月冰蓝色的眼眸微动,看着眼前惊艳的红色与那句近乎幼稚的“谁更好看”,略一沉吟,“劳烦带路。”
随着时初脚步,她推开那扇标注着“三七六”的石门。门内并非混沌空间,而是一道巨大的光幕,如同展开的画卷,映照出一个人间炼狱。时初就静立在光幕前,红衣依旧浓烈似火,身姿挺拔,与光幕中流离失所的难民、堆积的尸骸形成了诡谲而刺目的对比。
光幕上画面流转:铁蹄踏过焦土,瘟疫带走生机,易子而食的惨剧在绝望中无声上演。时初并未回头,指尖点向一个蜷缩在破庙角落、气息奄奄的老者,声音淡漠如同寒冰:“看,生命本源在此环境下的流逝速率。神之职责,在于维系法则平衡,过度投入情感,易生心魔,干扰判断,于己于界,皆无益处。”
他的解说精准、冷静,剥离了一切情绪,将悲欢离合尽数化为冰冷的规则。
墨月的目光却紧紧锁着那老者浑浊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一种莫名的窒闷感攫住了她。万年修行,她见过太多生死,但此刻这种纯粹的、神灵视角下的漠然,让她本能的抗拒。
就在时初准备指向下一处“样本”时,一只微凉却坚定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时初微怔,垂眸看向身侧的墨月。她仰着头,冰蓝色的眼眸里仿佛凝结着风雪,声音清冽如击寒玉:“若连亲身入局体会的勇气都没有,高高在上的怜悯与冷酷的漠视,又有何本质区别?我不信这样的‘平衡’,是你追寻的道!”
话音未落,一股决绝的力道传来——她竟拉着他,一步踏入了那动荡悲苦的人间画卷!
时空置换,喧嚣与悲怆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尘土、血腥与绝望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他们隐去神光,行走在破败古城的断壁残垣间。墨月闭目,将神识如水银泻地般铺开,很快锁定了一个年轻书生。
他们以超越凡俗的视角,“看”着他从满怀经世济民的壮志,到亲人接连殁于瘟疫,再到自身染病,在贫病交加中,看着理想与生命一同如风中残烛般熄灭。时初能精确感知他生命流逝的轨迹,能控制瘟疫传播的范围,但那书生眼中最后那抹不甘、眷恋与认命交织的复杂光芒,却像一根极细的冰棱,刺入了他亘古不变的心湖,泛起一丝陌生的、带着微痛的涟漪。
“感觉到了吗?”墨月的声音在他神识中响起,带着不易察觉的叹息,“那些冰冷的规则背后,独属于生命的……温度与重量。”
时初沉默良久,如实以神念回应。“然,其内核……难以共鸣。”他坦诚自己的“无能”,这在他漫长的生命中是罕见的体验。
墨月侧头看他,清冷的眸子在昏暗的街景中显得格外明亮,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成型。“那就不要只做俯瞰苍生的神。”她直视着他,语气带着一丝近乎挑衅的意味,“封印你的神力与感知,只用凡人的五感,去‘活’一次,如何?”
封印神力,以脆弱之躯投入这乱世?这提议近乎荒唐。时初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真正的讶异。然而,看着她眼中那簇炽热而纯粹、不容置疑的光芒,他沉寂了无数岁月的心,竟生出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冲动与……好奇。
“好。”他颔首。神力如潮水般收敛、封印,沉入道基最深处。刹那间,喧嚣的人声、腐烂与药草混合的刺鼻气味、肌肤感受到的带着深秋凉意的风……所有感知变得原始而强烈,同时也带来了久违的、属于“脆弱”的体验。
他们在一条冷清的巷尾,盘下了一个几乎无法经营下去的小小茶铺。墨月取出飞升前下界使用的,于凡人而言价值不菲的灵石碎块,换来了必要的茶叶与粗陋的器具。时初则凭借着对物质基础法则近乎本能的理解,将那些摇摇欲坠的桌椅修补得异常牢固。他依旧穿着那身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红衣,却不得不挽起袖子,生平第一次尝试生火煮水。看着他被烟熏得微蹙的眉头,以及那双本该执掌时空的手,此刻却笨拙地摆弄着廉价茶具,墨月忍不住背过身,肩膀微微耸动,一丝极淡的笑意掠过唇角。
“老板娘,你这当家的可真是一表人才,就是这灶台上的功夫,还得你多费心教教啊!”隔壁热心的大婶送来几个粗面馒头,看着时初那绝世风华与厨房琐事形成的巨大反差,笑着打趣。
“夫妻”二字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两人心间同时荡开圈圈涟漪。
墨月感觉耳根微微发烫,下意识地想要解释,目光瞥向时初,却见他并未出言否认,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指尖不小心沾上的黑色煤灰,神情有些微的恍惚,唇角似乎还抿着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弧度。她到了嘴边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只化作一声低不可闻的“嗯”,算是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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