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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陌路施援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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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罗云净换上了一身整洁的西装,提前半小时就到了位于金陵城郊的技术研究室。这里的环境与那个“中央研究所”又是天壤之别。它坐落在一个旧厂区改造的院落里,门口虽有卫兵,却并无衙门式的森严。院内树木葱郁,一栋不起眼的二层小楼里,隐约传来机床的轻微轰鸣和讨论声。

接待他的是研究室主任廖永兴总工程师。廖永兴约莫四十岁年纪,戴着眼镜,身材清瘦,说话语速很快,眼神里透着一种学者特有的专注和务实,毫无官场气息。

他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拿过罗云净带来的资料,快速翻阅起来。“亚琛工大,主修机电工程。”他抬头看了一眼罗云净,“你还参与过高精度伺服电机控制项目的设计?”

他的目光在那些资料上停留了许久,并接连问了几个非常专业的问题。

“精度能达到多少?”

“反馈系统是纯机械的还是机电伺服式的?”

“抗干扰性能如何?在震动环境下稳定性怎样?”

罗云净一一作答,言语清晰,逻辑严密,甚至拿起铅笔在图纸空白处进行演算和补充说明。两人越谈越深入,从电机控制谈到材料疲劳,又从精密齿轮传动谈到国外最新的光电技术。

“……我在亚琛时,根据课程要求,曾在西门子电机部实习过半年,参与过参与过一套物料分拣系统的设计,尝试利用光电管来识别不同颜色的零件,从而实现自动化控制,虽然只是雏形,但效率提升显着……”

“此外,我对光电传感技术也很感兴趣。在德国时,我见过利用光电效应实现的自动计数和安全报警装置,虽然还在试验阶段,但我认为这在未来工业自动化中潜力巨大。如果我们研究室未来能涉及精密测量或控制领域,这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方向。”

廖永兴作为留美学者,眼睛一亮,立刻能明白罗云净的价值所在:“你在德国接触过这些?太好了!我们目前修复的观测设备里,就有一些需要极高精度的光学校准,你提到的光电技术,或许能给我们带来新的思路!”

廖永兴放下图纸,满意地点点头:“罗先生,你的理论基础很扎实,动手和实践经验更是难得,远非许多应届毕业生可比。”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怎么不攻读完博士再回来?你们亚琛的博士,那可是金字招牌。”

罗云净的笑容收敛,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廖总工,不瞒您说,我的导师确实提出过让我继续攻读博士。可攻读博士至少还需三四年光阴,我在德国这些年,越是深入学习,越是亲眼见到他们的工业实力,心里就越是着急。 我觉得,与其多花三四年去拿一个学位,不如早点回来,把学到的东西立刻用上,哪怕只能从解决一个小问题开始。”

“再者,您恐怕也有所解,如今德国那边气氛微妙,形势变了很多。”

廖永兴闻言点点头,直言不讳地说:“我们这里,是个清水衙门,经费有限,条件你也看到了,很简陋。目前主要任务是协助兵工厂解决一些精密器械的维修和仿制难题,偶尔也能接到一些小规模的研发任务。活很累,很枯燥,而且短期内看不到什么‘宏大的前途’。你真的愿意来?”

罗云净没有丝毫犹豫,他迎上廖永兴的目光,诚恳地说:“廖总工,我回国不是为了谋求清闲体面的职位。能有机会接触最实际的工业问题,能用所学知识解决哪怕一个微小的技术难题,比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空谈‘宏观指导’要有意义得多。

“好!”廖永兴欣赏的就是这种态度,“我们这里不论资排辈,只看能力和贡献。“目前正好有一个项目,是修复并改进一款前线观测所急需的测距设备,其内部的齿轮传动系统需要修改,精度要求极高,原来的老师傅们试了几次,效果都不理想。你有没有兴趣试试?”

“当然!”罗云净立刻应道。

“好!就是你了!”廖永兴站起身,热情地伸出手与罗云净紧紧一握:“我代表技术研究室,欢迎你!”

他松开手,坦诚地说道:“只是咱们这地方特殊,跟兵工厂打交道,规矩不能废。你进这里的手续,包括你的档案,都必须向上头报备一趟,走个流程。”

“不过你放心,”廖永兴话锋一转,语气重新变得热切起来,“这边技术上的事我说了算。 具体职务和待遇,我让助理跟你联系对接。我们这里项目不等人,希望你尽快过来!”

“好的!谢谢廖总工,我回去立刻准备,等候您的通知。”罗云净从对方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十足的诚意和肯定,强压下立刻就想投入工作的冲动,礼貌地告辞了。

走出研究室,金陵郊外的阳光正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罗云净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感觉压在心口多日的大石终于被搬开。虽然起点很低,未来挑战重重,但他终于走上了自己选择的道路。

他想起陈先生的叮嘱,也想起二哥的话——“罗家的儿郎,到哪里都该有番作为。”

现在,他终于有机会证明了。

罗云净回到寓所,心绪还未完全从面试的兴奋中平复,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了陈兆谦温和的声音。

“云净啊,没打扰你休息吧?”陈兆谦在电话那头笑道,“我刚放下永兴的电话,他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啊,说你基础扎实,见解独到,正是他们急需的人才。怎么样,还顺利吗?”

“托您的福,非常顺利。廖总工为人爽直,专注于技术,能与这样的前辈共事,是晚辈的荣幸。”罗云净恭敬地回答。

“那就好。”陈兆谦的语气透露出满意,“廖永兴是个技术痴人,有时不通人情世故,但在业务上,你尽可相信他。”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推心置腹:“云净啊,晚上来家里吃顿便饭吧。有些话,在办公室不便深谈。”

当晚,陈公馆的饭厅里,气氛温馨。饭后,陈兆谦将罗云净引至书房,递给他一杯清茶,神色也变得更为郑重。

“研究室那边,你只管埋头技术,这是你的立身之本,谁也动摇不了。”陈兆谦目光深邃,声音压低了些,“但金陵这地方,人事复杂,派系林立。参谋本部也不是铁板一块,里面各方势力都有牵扯。”

“你刚从国外回来,有些情况要多留心。年初的 ‘申江保卫战’ ,是打完了,协定也签了,但日本人亡我之心,从未稍歇。”陈兆谦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如今表面上停了火,实则暗流涌动,前线将士尸骨未寒,后方有些人却已开始忙着争权夺利,瓜分战后重建的订单和资源,甚至琢磨着如何与日本人再做‘生意’。”

他呷了口茶,语气沉缓了几分:“你去了之后,只需记住两点:一是跟紧你的直属上司廖永兴,他是你的护身符;二是除了技术问题,对其他人事、政见,一概不闻不问,更不要参与议论。如今这局面,一句话说错,可能比一件事做错更致命。明白吗?”

罗云净放下茶杯,挺直脊背,郑重答道:“晚辈明白!您的教诲,云净字字句句都记在心里。此去研究室,定当恪守本分,只问技术,不问其他。 请陈先生放心。”

从陈公馆出来,晚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沉重。陈兆谦的话在他耳边回响,国家的危局、政府的腐败、个人的抱负,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路口的岗哨想必是陈公馆打过招呼,并没有过多询问,便放他离开。

他快步前往西康路附近停车的空地,迅速启动车辆,驶离了这片让他觉得透不过气的政要区,开出去没多远,前方路口竟设了临时路障,几名宪兵和便衣特务正在严密盘查过往车辆。

一种莫名的不安感攫住了他。

罗云净他缓缓将车停在排队接受检查的车队后,轮到他的车时,一名宪兵要求出示证件:“先生,请出示证件。这么晚了去哪里?”

罗云净掏出证件递过去:“刚去拜访了陈兆谦先生,正要回家。”宪兵检查证件无误。那名特务探头向车内张望,手电光扫过车内。

特务见他神情坦然自若,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对宪兵挥挥手:“放行。”

罗云净接过证件,道了声谢,开车离开了这条路,他看了一下手表,时间还不算太晚,“正好去一趟‘沈记洋行’把东西取了。”

回国前,他通过舅舅,在沈家位于金陵的分号订购了一套德国产的精密绘图仪和一套棘轮扳手,原本约好明日去取。但此刻经历了方才的盘查,他需要做点什么来平复心绪,而且进研究室也要用,提前取回也好。

信昌机械行金陵分号位于鼓楼附近一条较为繁华的街上,门面并不张扬,但厚重的花岗岩门柱和锃亮的黄铜招牌无声地彰显着其底蕴与实力。此时正门已闭,只有侧门还为预约的贵客亮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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