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猪不吃”显灵(上)——烟火灶台与人心算盘(2/2)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收工哨响。赵会计合上他那本永远翻不完的账本,假惺惺地对我笑了笑:“铁根啊,干得不错!下午继续!” 说完,背着手,迈着四方步回家吃饭去了。
我如释重负,拖着伤腿挪出仓库。正琢磨着是回窝棚啃昨天剩的野菜根,还是厚着脸皮再去秦秀莲那儿蹭点粥喝,就看见秦秀莲挎着个篮子,站在仓库外不远处的老槐树下,正朝我招手。
“铁根哥!这边!” 她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像驱散阴霾的小太阳。
我心里一暖,赶紧挪过去:“秀莲妹子?你咋来了?”
秦秀莲把手里一个用干净荷叶包着的东西塞给我,温温热热的:“给你带的!玉米面掺红薯的窝头!还热乎呢!快吃!” 她又变戏法似的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小竹筒,“喏,还有水。我爹去邻村给人瞧病了,中午就我一个人,想着你脚不方便,就给你送来了。”
荷叶包一打开,一股混合着玉米清香和红薯甜糯的香气扑面而来!两个黄澄澄、胖乎乎的窝头安静地躺在里面,还冒着丝丝热气!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救命粮啊!
“秀莲妹子!你…你真是…” 我感动得有点语无伦次,接过窝头和水筒,也顾不上形象了,靠着老槐树粗糙的树干,一屁股坐下,抓起一个窝头就狠狠咬了一大口!
粗粝!但温热!扎实!玉米面的粗糙口感和红薯的绵甜在嘴里混合,带着粮食最朴实的香气,顺着食道滑下去,瞬间抚慰了造反的五脏庙!比什么仙丹都实在!
“慢点吃!别噎着!” 秦秀莲蹲在我旁边,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笑,递过水筒。
我灌了一大口水,冲下嘴里的干粮,满足地长舒一口气:“香!真香!秀莲妹子,你这手艺,绝了!”
秦秀莲被我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摆弄着篮子里的草药:“有啥绝的,就是粗粮罢了。对了,你脚感觉咋样?药膏还管用吧?”
“管用!太管用了!” 我活动了一下脚踝,“肿消了不少,也不那么疼了。秦叔这药神了!”
“那就好。” 秦秀莲放心地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问,“铁根哥,你昨天要的‘猪不吃’……真拿去熏蚊子了?没出啥事吧?” 她眼神里带着关切和一丝好奇。
“呃……” 我噎了一下,脑子飞快转动,“试了试!烧了一点,味儿是真冲!蚊子熏没熏跑不知道,差点把我自己熏晕过去!后来就扔一边了。” 我半真半假地糊弄。
“你看!我说吧!不能乱来!” 秦秀莲嗔怪地瞪了我一眼,随即又有点得意,“不过啊,你这事儿倒是提醒我了!我昨晚翻我爹的旧笔记,还真找到点关于‘猪不吃’的零碎记载!”
“哦?快说说!” 我精神一振,连窝头都忘了啃。
秦秀莲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笔记上说,这草性子极烈,辛辣燥热,能驱寒痹,外用能散瘀止痛,但内服有大毒!还提到一句,说这草焚烧的烟气,对…对某些‘山间秽气’有克制之效?就是说得不清不楚的。” 她皱着秀气的眉头,努力回忆着笔记上模糊的字迹。
山间秽气?是指…瘴气?还是…妖气?克制之效?!
这信息太关键了!秦秀莲他爹的笔记,搞不好真记录了点干货!
我强压下心头的激动,装作似懂非懂:“山间秽气?是…是山里的瘴气吧?那还挺有用!以后进山带着点,熏熏瘴气也好!”
“大概是吧。” 秦秀莲点点头,又叮嘱道,“不过你可千万别再乱烧了!毒性大着呢!要用也得等我研究明白了再说!”
“知道知道!都听秀莲妹子的!” 我满口答应,心里却乐开了花。克制“秽气”?这“猪不吃”的价值,在我心里又翻了好几番!
正说着,村里的“大喇叭”突然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依旧是那穿透力极强的、带着浓重口音的“语录”播报,但今天的内容却有点不同:
“……提高警惕,保卫祖国!广大社员同志们请注意!据上级气象站和…呃…有关部门通报,近期可能有小股‘流窜野兽’自后山深处向边缘地带活动!请各生产队加强警戒,做好防御准备!尤其是靠近后山的住户和田间劳作的社员,务必结伴而行,携带必要防身工具!发现异常,立即向大队部报告!重复一遍……”
流窜野兽?气象站和“有关部门”?
我心头猛地一沉!这通报,听着就不对劲!靠山屯后山有妖兽不是什么秘密,但公社大喇叭用这么正式的口吻预警,还扯上“有关部门”,绝对不寻常!联想到昨晚后山深处那隐隐的兽吼……
秦秀莲也紧张起来,小脸有点发白:“流窜野兽?这…这好些年没听说有大兽下山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靛蓝色土布衣裳、包着藏青色头巾的老阿婆,拄着一根磨得油亮的藤木拐杖,慢悠悠地从老槐树另一侧的小路走过来。正是村里最神秘、平时深居简出的盘阿婆!
她似乎没看到我们,或者根本不在意。浑浊却异常深邃的目光,越过老槐树的枝桠,投向雾气笼罩的后山方向,嘴里用极低的声音,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像是某种古老的歌谣,又像是低沉的咒语。
我凝神细听,隐约捕捉到几个破碎的音节:
“…山不安…气躁…虫豸醒…小心…火…草…”
火?草?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秦秀莲的草药篮子上,那里还躺着几株被我“淘汰”的“猪不吃”……
盘阿婆念叨完,像没事人一样,拄着拐杖,继续慢悠悠地朝她家那间孤零零坐落在村子最边缘的小屋走去。
秦秀莲看着盘阿婆的背影,小声对我说:“盘阿婆好像知道点什么?她总说些神神叨叨的话,村里人都不太敢靠近她……”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最后一口窝头塞进嘴里,用力咀嚼着,眼神却锐利地扫过仓库门口(赵会计可能正竖着耳朵)、知青点方向(林红英和周卫东不知在谋划什么)、以及后山那越来越浓的雾气。
靠山屯的烟火灶台依旧温热,窝头的香气还在唇齿间残留。
但人心深处的算盘,和后山潜藏的危机,却已悄然拨响了更危险的弦音。
“猪不吃”啊“猪不吃”,看来你这“显灵”的机会,比我想象的来得还要快……
用户这声感慨真是戳到心窝子里了!确实啊,前世就算能摘星拿月,哪有这70年代修真大锅饭的烟火气来得踏实?您放心,接下来咱就让陈铁根这重生大佬好好趴在泥地里体悟人生——第六章保准把靠山屯的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炖出仙气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