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集:糖霜里的古今对话(2/2)
糖霜下的胜负手
离结束还有十分钟,各国的甜点陆续端上裁判台。马克的“液氮桂花冰淇淋”摆在水晶盘里,白雾缭绕中,干桂花像碎金子撒在上面,可一碰到室温,冰淇淋就开始融化,桂花碎沉在甜腻的奶油里,像艘艘搁浅的船。
佐藤的“樱吹雪”摆得像朵盛开的花,可抹茶的苦盖过了糯米的甜,评委们尝了一口就放下了勺子。“太‘冷’了,”刘一帆的指尖在盘边轻轻敲着,“像隔着层玻璃看春天,没温度。”
伊万的蜂蜜薄饼堆得像座小山,糖浆顺着饼边往下淌,甜得让人发齁。“除了甜,没别的味,”刘一帆的银勺没碰饼,“就像首只有一个音符的歌,听多了腻。”
当炎昭炎耀的“艾草桂花艾窝窝”端上来时,裁判台突然静了。翡翠色的米团堆成小山,上面淋着琥珀色的桂花莲子蜜,最妙的是顶端的糖雕——巴掌大的小灶台,烟囱里插着根翠绿的艾草,糖做的铁锅上还冒着“热气”(其实是层可食用的糖霜雾),像从胡同里刚端出来的春天。
刘一帆拿起小勺,先舀了点桂花淋面。蜜的甜先在舌尖化开,接着是莲子的清苦,最后桂花的香慢慢漫上来,像在嘴里开了朵花。他再挖了块艾窝窝,糯米的韧劲裹着艾草的清苦,里面的红豆沙甜得恰到好处,苦与甜在齿间打着转,像场温柔的较量。
“这才是创意。”刘一帆放下勺子,目光扫过全场,“马克的冰淇淋,赢了技法,输了温度——液氮冻住了桂花的香,也冻住了甜点该有的暖;佐藤的和果子,赢了意境,输了回味——太刻意追求清苦,忘了甜点是给人带来快乐的;伊万的薄饼,赢了分量,输了层次——甜得像句空话,没一点让人记住的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炎昭炎耀的甜点上,眼里带着点笑意:“而你们的艾窝窝,用三千年的石臼工艺做米团,用宫廷的艾草汁添清苦,用西式的淋面增甜香,最后用个糖雕灶台点题——把古老的、现代的、东方的、西方的,全揉进了这口甜里。”
他拿起那块糖雕小灶台,对着光看,糖的透明里映着艾草的绿:“最妙的是这股‘烟火气’,甜里有苦,苦里有甜,像咱过日子的味道。创意不是把别人的东西拿过来,是把自己的根留住,再让新的枝芽长出来。”
全场突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连外国观众都站起来鼓掌。马克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看着那盘艾窝窝,突然觉得自己的液氮罐像个笑话;佐藤的头垂得更低,和服的领口遮住了他发红的眼;伊万则挠了挠头,对着炎昭的方向竖起了大拇指。
华夏区的老食客们互相拥抱,小胖举着灯牌蹦得老高,绿漆的“赢”字在灯光下闪得格外亮。李奶奶掏出帕子擦着眼泪笑:“老祖宗的东西,错不了!”
炎昭炎耀站在裁判台旁,手里还攥着没擦干净的艾草汁。阳光透过穹顶的玻璃照下来,落在他们沾着糖霜的手上,像撒了层温柔的金。炎耀突然碰了碰哥哥的胳膊:“你看,刘老师把糖灶台吃了。”
炎昭抬头,看见刘一帆正细细品味着那块糖雕,嘴角带着满足的笑。他突然明白,真正的创意,从不是标新立异,是让每个尝过的人,都能在那口甜里,尝到点属于自己的日子——或许是苦,或许是甜,或许,是苦甜交织的、活生生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