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巴库鲁篇-4-狂焰锻锋(2/2)
“为什么?” 他哑着嗓子问,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变形。
巴尔格姆这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暗红色的眼瞳深邃如冰渊。“你的力量,是天赋,也是诅咒。无序地挥霍,终将引火烧身。”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学院,或者说军团,需要的是可控的武器,而不是会炸膛的炸弹。去‘研究小组’,是你唯一能继续接触‘火焰’,而不被其彻底吞噬的机会。”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像冰锥一样刺入巴库鲁的心:“记住,巴库鲁,你可以特立独行,但不能成为团队的累赘。我……不希望收到你的阵亡通知书,那会玷污霜刃氏族的荣耀,也浪费了部落将你养育成人的资源。”
说完,巴尔格姆不再停留,转身离开,步伐稳定得没有一丝留恋。
巴库鲁躺在病床上,看着兄长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看自己包扎好的手臂,那被兄长寒气暂时压下的灼痛似乎又隐隐泛起。他明白了,兄长并非不关心他,只是那份关心,被冰封在沉重的责任、家族的荣耀和对“秩序”近乎偏执的信仰之下,以一种他难以接受、却无法否认其有效性的方式呈现。
禁闭的三天,在抄写那本厚得像砖头一样的规范手册中度过。巴库鲁写得手指发酸,心头火起,无数次想把笔扔了,但想到兄长那冰冷的眼神和可能的更严重后果,又只能咬牙切齿地继续。他负责打扫的重力训练室,是全院最脏最累的活,在变化的重力环境下清理汗渍、油污和破损的训练器械残骸,累得他几乎散架。罚没的能量配让他在训练后时常感到饥饿,不得不靠喝大量的水和偷偷搜集一些高能量但味道糟糕的营养膏来补充。
然而,调往“特种装备适应性研究小组”,却意外地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这里聚集的,大多是些体质特殊或有独特天赋的学员,研究的也是一些非主流的、甚至带有一定危险性的装备和技术。负责指导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眼神却异常明亮的老技术军官,名叫“铁匠”。
铁匠对巴库鲁徒手过载能量节点和改装武器的事迹早有耳闻,他并没有像其他教官那样斥责,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实验品。他给了巴库鲁一套特制的、能够实时监测能量流动和身体反应的数据记录仪,让他尝试接触不同型号、不同能量属性的装备,记录他的身体反应和……那些装备的“命运”。
巴库鲁在这里,第一次可以相对“合法”地释放他对能量和热源的渴望。他触摸高能电池,感受着电流酥麻地穿过手臂;他测试等离子喷枪,看着幽蓝的火焰在掌心上方跳跃;他甚至被允许靠近一个小型的、被严密防护的聚变反应堆模型,感受那如同小型太阳般令人战栗的伟力。数据记录仪忠实地记录下他皮肤温度的变化、能量纹路的反应强度、以及他体内那种奇异能量与外部设备产生的共鸣或冲突。
他发现,自己不仅仅是对“热”敏感,更像是一种活体的能量导体和……扰动源。他可以让不稳定的能量流暂时变得温顺,也可以轻易引动某些设备的能量失衡。这解释了他为什么能徒手接住地火石,为什么能过载能量节点,也解释了他改装武器为何总是以炸膛告终——他是在凭本能“引导”能量,而非“控制”能量。
铁匠看着这些数据,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嘴里喃喃着“生物能量亲和性”、“非线性扰动因子”之类的术语。他开始引导巴库鲁,不是学习复杂的公式,而是去“感受”能量的流动,去理解不同能量属性的“脾气”,就像驯服野兽一样。
“小子,你的力量不是用来砸碎东西的锤子,” 铁匠拍着巴库鲁的肩膀,手上沾满了机油,“它更像是一把万能钥匙,或者……一根撬棍。你得找到锁眼,找到支点,而不是胡乱捅一气。”
这种引导方式,意外地契合了巴库鲁的认知模式。他开始沉下心(相对而言),在铁匠的指导下,学习如何更精细地感知能量,如何用最小的干预达到最大的效果。他依然不懂那些深奥的理论,但他开始凭借直觉和铁匠的点拨,摸索出一套属于自己的、粗糙但有效的“能量驾驭”技巧。
这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炸坏设备、引发小型能量泄漏、甚至把自己再次弄伤的情况依旧时有发生。但铁匠和研究所似乎对此有更高的容忍度,只要数据有价值,只要没造成重大损失和人员伤亡,他们甚至鼓励这种“可控的失败”。
巴库鲁的变化是缓慢而显着的。在常规训练中,他依然会做出一些出格的动作,但不再是完全的无序。他开始有意识地将铁匠教导的“能量感知”融入战斗,能提前察觉到对手能量武器充能的细微征兆,能更精准地判断攻击中蕴含的能量强度。他的“破局”方式,从纯粹的野蛮破坏,逐渐带上了一丝……技术性的刁钻。
一次团队战术演练,他们小队需要攻占一个由能量护盾保护的据点。常规的破解方法耗时过长,容易被援军包围。巴库鲁观察片刻后,没有使用重武器强攻,而是利用地形接近到护盾发生器附近,然后将自身那独特的能量波动调整到与护盾某个谐振频率相近的状态,如同一个行走的干扰源,硬生生在护盾上“融”出了一个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短暂存在的缺口,为小队创造了突入的契机。
这一次,连一向看他不顺眼的奥里克,在演练结束后,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眼神中少了几分鄙夷,多了几分凝重。
巴尔格姆自然也注意到了弟弟的变化。他依旧沉默,但在一次联合战术推演中,当巴库鲁提出一个利用环境中的不稳定能量源制造区域性电磁瘫痪的大胆计划时,巴尔格姆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否定,而是在仔细审视了推演数据后,提出了几个关于时机控制和撤退路线的补充建议,使其方案在疯狂之余,多了一份可行性。
兄弟二人之间那堵冰墙,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没有言语的和解,只有在这种纯粹战术层面的、冰冷的认可与协作。
巴库鲁依然是他,那头红发依旧耀眼,那双眼瞳中的金色火焰依旧跳跃不羁。但阿瑞斯军事学院这座熔炉,以及兄长那无言的、沉重的“秩序”枷锁,还有铁匠那另类的引导,正在以一种痛苦而缓慢的方式,锻打着这团狂野的火焰。杂质在被一点点剔除,锋芒在被逐渐引导。
他依然是“破局者”,但破局的方式,正在从盲目燃烧的野火,向着更加凝聚、更加致命的……熔岩之刃悄然转变。他知道,距离真正掌控这股力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他不再像初来时那样迷茫和愤怒。他开始隐约看到,在秩序的边界之外,或许真的存在一条,只属于他巴库鲁的、燃烧着炽烈火焰的强者之路。
而这把尚未完全成型的“熔岩之刃”,距离获得与他灵魂共鸣的、真正的“炼彻牙”,只差一次足够炽热、足够绝望的淬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