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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库彼修篇-1-地核轰鸣中降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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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铎沉默地看着儿子包裹得像拳套一样的双手,又抬头看了看医疗舱外依旧轰鸣运转的锻造区,目光深沉。他知道,儿子这次无意识展现的能力,既是天赋,也可能在未来带来无尽的麻烦。地核锻造区,容不下太过“特殊”的存在,尤其是这种不受控制的力量。

茉塔轻轻抚摸着库彼修的额头,眼神复杂。她低声对丈夫说:“也许……这不是坏事。这力量,或许能让他更好地在这里生存下去。”

库彼修听着父母和医生的对话,看着自己包裹着的双手,感受着腹腔那隐隐作痛、却又带着奇异暖意的器官。他还不完全理解发生了什么,但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自己似乎和这片熔岩与钢铁的世界,有着比其他人更深的联系。那种在危急关头涌出的、掌控灼热的力量感,虽然伴随着痛苦,却也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仿佛他天生就应该属于这里,属于这轰鸣与炽热。

这次事件,像一道深刻的烙印,刻入了库彼修的生命。它揭示了潜藏在他血脉中的独特天赋,也让他在懵懂中,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守护”二字所带来的代价与力量。他保护了同伴,付出了痛苦的代价,但也触摸到了自身存在的另一种可能。他看着父母为了守护能量核心而日夜操劳,看着他们因不公而愤怒,因责任而坚持。这些混杂着硫磺味、金属撞击声、灼热温度与复杂情感的早期记忆,如同地核深处奔流的熔岩,缓缓注入他成长的年轮,锻造着他最初的模样——一个诞生于黑暗与炽热之中,骨子里刻着坚韧,血脉中流淌着火焰,对“守护”有着最原始、最朴素理解的,熔岩之子。

在随后的日子里,库彼修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往常的节奏。双手的烫伤在先进的医疗技术下逐渐愈合,留下了淡淡的、与父亲手上相似的疤痕,成为了那次事件的永久纪念。他依旧和库岩等小伙伴在危险的管道区间嬉戏,但那次失控的能量流事件,像一道无形的界限,将他与其他孩子微妙地区分开来。孩子们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敬畏,少了几分随意。他们不再轻易挑战他在高温环境下的耐受度,甚至在玩一些危险的游戏时,会不自觉地将他视为某种意义上的“保险”。

库彼修自己也能感觉到身体内部的变化。那个位于腹腔深处的、被他私下里称为“热源”的器官,不再像以前那样沉寂无声。它像一颗沉睡中被惊扰的种子,开始缓慢而坚定地生长。有时,在他情绪激动,尤其是感到愤怒或不平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热源”在微微发烫,一股暖流会不受控制地流向四肢百骸。当他靠近还在散发高温的机械或能量节点时,皮肤也不再仅仅是耐受,而是会产生一种微妙的“吮吸感”,仿佛能从中汲取一丝微弱的暖意,补充到那个“热源”之中。

他开始有意识地尝试控制这种力量。最初是在无人的角落,对着一个废弃的、还有余温的能量转换器残骸,努力集中精神,想象着引导体内的热流。一开始总是失败,要么毫无反应,要么就是“热源”猛然躁动,一股不受控制的热浪涌出手掌,将残骸表面烧得更加焦黑,甚至差点引燃了旁边的杂物,吓得他赶紧用脚踩灭。反复的失败和偶尔的成功,让他体会到了这种力量的难以驾驭,也让他对父母和那些工程师们日复一日与更狂暴能量打交道的艰辛,有了更深的理解。

父亲库铎注意到了儿子的异常。他没有阻止,也没有过多询问,只是在一次例行维护休息的间隙,将库彼修带到一处相对安静、能看到主能量管道奔流景象的观察台。管道内,暗红色的能量液如同粘稠的血液,发出低沉的轰鸣,永不停歇地流向远方。

“感觉怎么样?”库铎的声音混合着机械的噪音,显得有些沙哑。

库彼修愣了一下,才明白父亲问的是他尝试控制力量的事。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掌心尚未完全褪去的浅色疤痕,小声说:“很难……有时候它不听我的,很烫,很疼。”

库铎没有看他,目光依旧凝视着下方奔流的能量。“地核的能量,也不总是听话的。它给我们力量,照亮星球,驱动军团,但也随时可能挣脱束缚,把一切都烧成灰。”他顿了顿,抬起那只布满疤痕和老茧的大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控制它,光靠这里想,不够。”然后又拍了拍自己肌肉隆起的胸膛,“还得靠这里,稳住。更要靠……”他最终将粗糙的手掌按在库彼修的心口,那里正隔着衣物,传来少年有力的心跳,“……靠明白你为什么要去控制它。”

库彼修抬起头,看着父亲被红光映照得如同金属雕像般的侧脸,似懂非懂。

“是为了像上次那样,保护库岩吗?”他问。

库铎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保护同伴,是其中之一。但更要想的,是保护你身后更重要的东西。”他指向能量管道流去的方向,那是通往星球上层、通往无数阿瑞斯人生活的区域,“我们的工作,就是让这能量平稳地送上去,不能多,不能少,不能断,更不能炸。为了这个,再难控制,也得控制住。”

库彼修顺着父亲的手指望去,第一次不是以孩童嬉戏的眼光,而是带着一丝沉重的责任感,去看待这条永不停歇的能量洪流。他仿佛看到了光芒璀璨的城市,看到了翱翔星海的铠甲,看到了那些他只在模糊影像中见过的、生活在“上面”的人们。他们享受着光明与安宁,是否知道,这安宁之下,是无数像父亲一样的人,在用血肉之躯与意志,驾驭着足以毁灭一切的狂暴力量?

“我……我想像您一样。”库彼修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罕见的坚定。他想控制住自己体内的“热源”,不是为了好玩,也不是为了在同伴中显得特殊,而是为了像父亲那样,去“撑住这片天”。

库铎终于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儿子。那双历经风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但更多的仍是凝重。他伸出大手,用力揉了揉库彼修的头发,动作有些笨拙,却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路还长。”他只说了这三个字,便转身再次走向那永不停止轰鸣的维护现场。

这次谈话,像一把钥匙,进一步打开了库彼修的心扉。他开始更加努力地适应和引导自己的力量,不再仅仅视其为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而是开始将其与一种更宏大的、模糊的“责任”联系起来。他依然会和伙伴们玩耍,但更多的时候,他会独自一人,待在那些散发着余热的安全角落,闭目感受体内“热源”的脉动,尝试用意志去描绘热流的轨迹,让它们如同温顺的溪流,而不是失控的洪水。

环境的恶劣,父母的言传身教,自身天赋的觉醒与初步掌控,以及那次因不公处罚而埋下的、对阶级差异的模糊认知……所有这些因素,如同锻造区里的万千锤击,共同锤炼着年幼的库彼修。他的意志如同被反复淬火的合金,变得更加坚韧;他对高温和能量的亲和力与日俱增;他心中对“守护”的理解,也从最初保护同伴的朴素情感,逐渐向着更复杂、更沉重的方向延伸。

他就像一颗诞生于地核深处的顽石,外表或许粗糙,内里却已在极端的环境和初现的天赋作用下,开始孕育着足以融化钢铁的炽热与承载重任的坚韧。地核锻造区的轰鸣,是他生命的背景音;熔岩的炽热,是他力量的源泉;而父母与同伴的身影,则是他最初想要守护的整个世界。这颗熔岩之子的心脏,正随着星球的脉动,有力地跳动着,等待着一个足以让他彻底燃烧的契机,将他推向更广阔的,却也更加残酷的银河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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