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住口(2/2)
双方人马杀得难解难分,你来我往间,竟是谁也占不到上风,彻底陷入了势均力敌的僵局。
廊柱后的怀清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紧盯着混战的人群,眉头却微微蹙起——按之前的计划,此刻该有另一股势力进场才对,可眼下殿内打得天翻地覆,那个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怀清的目光如寒星般扫过紧闭的殿门,雕花铜环在摇曳烛火下泛着冷光,又迅速掠过殿中混战的人群——甲胄碰撞的脆响、兵刃刺入皮肉的闷哼交织成一片乱麻,她紧攥着袖中匕首的指尖泛了白,心中的疑云却如殿外浓雾般越聚越浓:秦王呢?
那位素来雷厉风行、从不错过半点朝局变动的亲王,为何此刻连半分身影都寻不见?
难道是宫变之外另有变故?
还是他早被卷入了这场阴谋的漩涡?
思绪刚缠上心头,殿内突然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齐国公手持染血的长枪,枪尖死死抵住沈阁老的咽喉,沈阁老花白的胡须上溅着血珠,被两名卫兵按在地上动弹不得,齐国公的吼声穿透嘈杂:“都停下!再动一步,我便让沈阁老血溅当场!”
这声怒喝如惊雷般炸响,混战的人群霎时僵住。
恰在此时,东侧偏殿传来动静,贤王一身玄色锦袍染了尘土,却依旧身姿挺拔,他身后的侍卫将披头散发的安王按在阶下,安王挣扎着想要起身,脚踝上的镣铐拖在青砖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龙椅上,惠安帝终于被内侍扶着重新坐下,明黄色的龙袍下摆沾了褶皱与血渍,他扶着椅背粗重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看向阶下安王的目光淬着冰:“逆子!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勾结乱党,行此谋逆之事?”
安王猛地抬起头,散乱的发丝下,一双眼睛布满血丝,他突然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笑声里满是不甘与怨毒:“为何?圣上您倒问问自己!自小便偏心,除了早被废黜的楚王,哪个皇子真正得到过您的半分真心?不对——”他笑声陡然一顿,眼神变得越发阴鸷,“楚王也不过是您手中的棋子!您最爱的从来只有您自己,只有这把龙椅!楚王不过是比我们多些钱财,多些您故作姿态的‘宠爱’,最终还不是落得个圈禁终身的下场!”
“住口!”
惠安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鎏金蟠龙纹在震击下簌簌落了些金粉。
他本就因宫变惊悸耗损了心神,此刻被安王这番诛心之语戳中痛处,只觉一股腥甜直直冲上喉头,话音未落,便猛地捂住胸口,一口暗红的血沫从指缝间溢出,溅在明黄的龙袍前襟上,像绽开了一朵狰狞的暗花。
袁德盛惊呼着上前搀扶,却被他挥手推开。
惠安帝撑着椅背勉强坐直,脸色惨白如纸,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阶下的安王。
“呵呵……住口?”安王被卫兵按在地上,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肩膀不住颤抖,铁链在青砖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圣上做得出那些偏心凉薄的事,难道还容不得我说?您为了稳固朝局,把楚王当挡箭牌推出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住口’?如今被我说中了心事,倒要让我住口了?”
他说着,猛地抬起头,散乱的发丝下,一双眼睛亮得吓人,满是疯狂的快意:“您以为把楚王废了,就能堵住天下人的嘴?您以为把我押在这里,就能装作这宫里从来没有过偏心?今天这宫变,说到底,都是您自己造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