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龙生龙凤生凤（2/2）

“关内道是我的祖籍，六年前北地遭遇雪灾，我跟着家人逃荒，途中走散了，后来跟着流民在常州落了户。爷爷奶奶在途中去世了，小叔一家至今还没找到，所以去年我回关内道寻亲，没想到今年又发生雪灾，只能再次逃荒。”

怀谨心想：这可真是个命苦的小伙子。

“那你小叔一家找到了吗？”他接着问。

“没有，但听说途中婶婶和两个弟妹相继离世，只是不知道小叔流落到了哪里。”

“哦，那你有什么打算呢？”怀谨知道他们家找的是愿意卖身的奴仆，便试探着问。

“我手里还有些银钱，要是在青州还是找不到小叔，我打算南下回常州。”

“那预祝赵秀才得偿所愿。”怀谨说完，便让田管家送赵忠离开。

见赵秀才被带走，姓张的四户人家刚刚放松些的心又一下子揪了起来。

大公子连秀才都不留，还能看得上他们吗？

“你们几个先自我介绍一下，说说自己是哪里人，家里几口人，有什么喜好专长之类的。”怀谨说道。

这倒没什么难的，张来全带头，几人依次自报家门。怀谨拿出之前大妹做的户籍登记表和个人资料登记表，挨个记录下他们的信息。正如张来全所说，除了三个小孩，其他人都有些手艺，就连半大小子和丫头也能顶半个大人出工。

“要是想留下，就得签契约，死契活契都可以，不过活契最少要签二十年。”怀谨解释道。

他觉得大妹应该是想留下这些人的，留下来最好能让他们成为自己人。签死契固然是最理想的，但活契签二十年也足够了，当然，死契和活契的待遇是不一样的。

“你们和家人商量一下。”

张来全心里倾向于签活契，他还想着将来工期满了，自己赎身，送儿子或孙子去考科举。可他媳妇周氏却不这么想。

周氏心里琢磨着，张家祖祖辈辈都是打铁的，丈夫是，公公是，爷爷也是，再往上数三代还是打铁的。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张家也就这样了，还指望儿子突然上进考个状元回来？

简直是白日做梦。

不过，周氏还是要给当家的面子，便说：“要是安儿有出息，怎么着都好，你不如问问安儿的想法？”

张安听母亲这么说，连忙回道：“爹，我要打铁，不想读书。”

张来全一下子被噎住了，心里直骂这倒霉儿子。

罢了罢了，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吗？自家这蠢儿子看来确实不是读书的料。

调整好心态后，张来全第一个表态：“大公子，我家签死契。”

张来福和张来财见张来全决定签死契，也赶忙和自家媳妇、老人商量。他们两家其实更倾向于签活契，毕竟就算日子再艰难，他们也没想过卖掉儿女，现在看着有盼头了，更没道理卖掉自家孩子。他们两家平时一直以张来全家马首是瞻，这会儿张来全家选择死契，他们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咱也签死契吧。”张来福的老娘开口说道。

“娘？”张来福没想到老娘居然也同意签死契。

“活契死契对咱们来说没啥区别，都是给东家主家干活。要说有区别，那也是对那些要科考的人而言。可咱祖祖辈辈都是农民，能识几个字就已经很不错了。要是日后子孙真有出息，咱们就去求主家消除奴籍，我看这家东家是个善良的人。”

张来福老娘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像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吃饱穿暖就已经很满足了，还奢求什么呢？

子孙若有出息，死契活契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关系；

子孙若没出息，死契活契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关系？

张来福是个孝子，向来对老娘言听计从，何况到目前为止，老娘的决定还从没出过错。于是，他也跟在张来全后面，表示要签死契。

张来福决定签死契后，张来财也下定了决心签死契，张来金光棍一个，自然也跟着签了死契。

见他们全部要签死契，怀谨便开始起草契书，一共弄了四份，一家一份，让他们签上名字，挨个按上指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