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烧契(1/2)
那光芒并不温暖,反而带着一种蚀骨的冰冷,仿佛是从九幽之下透出的魂火。
光芒一闪即逝,悬于祭坛上空的最后一朵忆魂莲,花瓣应声而碎,化作九点星芒,如流萤般悄然坠落。
它们没有散开,而是在空中划出九道精准的弧线,最终汇聚于安静的手腕,首尾相连,凝成一条微光闪烁的链环。
链环上,隐约浮现出两个古篆——替痛。
凌子风的心猛地一沉,立刻俯身探向苏妤的脉搏。
指尖传来的跳动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像一根随时都会绷断的游丝。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怀中那本《真灯录》,古朴的封皮上,竟有血丝般的暗红纹路正缓缓向外渗透,仿佛古籍本身也在流血。
混乱中,赫兰残魂消散前的最后一句话语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钥匙在开门的人心里。”
开门的人……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掌。
那道被烙下的逆向血印此刻正散发着灼人的热量,像一块被投入寒潭的烙铁,滚烫的痛楚沿着血脉一路烧向他的心脏。
这股热量并非凭空而来,它像是在回应着什么,一种古老而蛮横的召唤。
岩壁的阴影里,一个干瘦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是老引。
他手中捏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铜哨,凑到嘴边轻轻一吹。
没有声音发出,但前方的沙地却开始剧烈翻涌,沙粒自行退开,一条通往地底深渊的阶梯虚影缓缓成型,散发着幽幽的蓝光,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
“引路人当入船腹,”老引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你母亲没走完的路,该你补上了。”
凌子风抱着苏妤,一动不动。
他的破妄之眼在眼底深处微光一闪,那条看似神圣的阶梯在他眼中呈现出另一番景象——路径的边缘泛着一层极不稳定的虚假蓝光,像劣质琉璃上的裂纹,充满了误导与陷阱。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比这船腹的阴风还要冷:“你不是想让我走,是怕我不走。”
话音未落,他不再理会老引那张瞬间僵硬的脸,毅然转身,抱着气息奄奄的苏妤,朝着与阶梯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踏得异常坚定。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真正的核心,往往藏在最不引人注目的废墟里。
果然,在幽灵船核心区一处彻底坍塌的祭殿深处,他拨开层层叠叠的朽木与断石,发现了一具早已干枯的遗骸。
遗骸的姿势很奇怪,并非安详躺卧,而是以一种保护的姿态蜷缩着,身上披着残破不堪的向导服,干瘪的胸前,死死抱着一本厚重的皮质日记。
凌子风小心翼翼地取下日记,翻开了第一页。
泛黄的纸张上,字迹因主人的激动而颤抖扭曲,却依旧能辨认:“我儿瘸了腿,可我不想他再瘸了命……这该死的诅咒!引路人非选,乃承。每代凌家,必有一人献名换生,否则血脉断绝……”
后面的字迹越发潦草,但凌子风已无心再看。
他的指尖在“献名换生”四个字上剧烈地颤抖起来。
族谱上那三十年一断的失踪记录,那些被家族长辈讳莫如深的名字,以及母亲临终前拼尽全力对他说的那个字——“逃”,所有零碎的线索在这一刻被串联成一个血淋淋的真相。
凌家不是守护者,是祭品。
就在他心神剧震之际,整个空间突然开始猛烈摇晃,仿佛沉睡的巨兽被惊醒。
他们脚下的沙地中央,一座通体漆黑的石碑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缓缓升起。
石碑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每一个符文都像是痛苦嚎叫的人脸,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恶意。
一个拄着铜杖的亡魂从石碑后走出,她的双眼是两个空洞的黑窟窿,正是烙印师。
“第八代引路人,”她空洞的眼眶“看”向凌子风,声音不带一丝情感,“该你刻名了。”
她举起了手中的铜杖,杖首是一个烧得通红的铜印,上面烙着“引路人”三个古字。
几乎在同时,凌子风掌心的血印骤然爆发出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要将他的灵魂连同血肉一起从掌心抽出,按向那块石碑。
“休想!”凌子风怒吼一声,强忍着灵魂被撕扯的痛苦,双眼瞬间化为纯粹的银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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