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剑斩魔将（2/2）

叶云的破妄剑发出一声清亮的剑鸣，青光刺破黑雾，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坚定的弧线。

“那就让他们来试试。”

裂缝在身后闭合的轻响尚未散尽，南域特有的潮湿腥气已扑面而来。叶云足尖点在问剑崖的青石板上，剑穗上的离火余温尚未褪尽，便被崖边翻涌的黑气惊得一颤。

往日里剑修们晨练时剑鸣成海的问剑崖，此刻竟死寂得只剩风穿石缝的呜咽。

崖顶那株千年古松的虬枝上，缠着数十具影仙卫的尸身，他们脖颈间的残月纹玉佩已裂成蛛网，黑袍下渗出的黑血顺着树干流淌，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所过之处，连顽石都被蚀出蜂窝般的孔洞。

“石磊！”

苏沐雪的声音带着颤音，震剑的残片在她掌心剧烈嗡鸣，断口处的黄光骤然暴涨，映出崖底的景象——

原本埋着南域历代剑修剑骨的剑冢，此刻竟被生生掀开，露出底下黑沉沉的漩涡，漩涡中翻滚的不是泥土，而是无数双挣扎的手，每只手都握着半截断裂的仙剑，剑刃上闪烁的红光与魔渊气息如出一辙。

叶云的破妄剑突然自行出鞘，青光如匹练般扫过崖边的营地。

西漠牧民的毡帐已被黑气燃成焦黑的骨架，几柄断裂的弯刀插在泥地里，刀柄上的狼牙装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而在营地中央的祭火台旁，半截染血的断剑斜插在土中，剑柄处缠着的红绸正是石磊的标记，绸布上凝固的血渍里，还嵌着一小块带着狼头纹的黑鳞。

“是‘玄甲魔将’。”

苏沐雪指尖捏起那片黑鳞，刚触及鳞甲便被一股阴寒之力弹开，断剑残片上的黄光瞬间黯淡，“这是魔渊先锋营的制式鳞甲，每具玄甲都由十位影仙卫的魂灵淬炼而成，寻常仙法根本破不开。”

她突然指向崖西侧的隘口，那里的巨石已被劈成两半，断口处残留着灼热的气浪，“石磊应该是往那边撤了，这是离火剑的剑气余痕。”

叶云握着破妄剑的手骤然收紧，剑身上的“虚”字青光暴涨，竟将周围的黑气逼退三尺。

他循着地上的血迹往隘口走，脚步在一处血泊前猛地顿住——血泊里浮着半片羊皮袄，正是西漠牧民特有的装束，而袄子的裂口处，缠着一圈黑色的藤蔓，藤蔓上的倒刺正往血肉里钻，每根刺尖都闪烁着幽蓝的光。

“是‘蚀骨藤’。”

叶云挥剑斩断藤蔓，断裂处喷出的黑雾中突然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脸，正是那些被藤蔓缠绕的牧民，“魔渊用活人精血催养的毒藤，专门吞噬修士的骨血。”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青光再扫，将黑雾中的人脸尽数驱散，“看来他们不止是来突袭，是想以问剑崖为引，布下‘万魂噬仙阵’。”

话音未落，隘口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叶云与苏沐雪对视一眼，同时提气掠入隘道，刚转过弯，便见数十名影仙卫正围着三道身影疯狂砍杀——

石磊拄着断剑半跪在地，左腿已被黑气蚀出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处凝结的黑冰正往心口蔓延；他身侧护着两个南域少年，少年们手中的木剑早已断裂，却仍死死咬着牙用身体挡住刺来的刀光；

而在他们前方，一位白发老妪正用拐杖支撑着身体，拐杖顶端的铜铃每响一声，便有一道黄光炸开，将影仙卫震退半步，但老妪嘴角渗出的鲜血，已染红了胸前的“炼虚宗”令牌。

“是炼虚宗的清玄长老！”

苏沐雪惊呼出声，离剑骤然出鞘，赤焰如火龙般卷向影仙卫，“她不是在仙域护阵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云的破妄剑已化作一道青光，剑过之处，影仙卫的黑袍尽数裂开，露出底下被黑气侵蚀的躯体。

他落在石磊身边时，恰好挡下一柄劈向少年的弯刀，青光旋绕间，弯刀已断成数截，断口处的黑气被剑气灼烧得发出滋滋声响。

“叶前辈！”

石磊咳出一口黑血，断剑猛地拄地，将两名影仙卫逼退，“他们是冲着问剑崖的‘聚灵阵眼’来的，清玄长老带着宗门残余……”

他的话被一声震耳的咆哮打断。

隘道尽头的阴影中，一道丈高的身影缓缓走出，玄黑色的鳞甲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每块甲片上都刻着扭曲的符文，符文间流淌的黑气汇聚成狼头虚影，在他头顶盘旋不去。

他手中握着一柄九尺长的骨斧，斧刃上凝结的黑冰竟在滴落时将地面蚀出深坑，而他的脖颈处，挂着一串由修士指骨串成的项链，指骨上还残留着仙剑的刻痕。

“玄甲魔将，黑煞。”清玄长老的拐杖重重顿地，铜铃发出急促的脆响，“魔渊先锋营左军统领，据说已吞噬过三位仙域长老的元神。”

她的声音带着喘息，拐杖上的黄光越来越淡，“他的鳞甲能吸收仙法，你们要……”

黑煞突然挥斧劈来，骨斧带起的劲风竟将隘道两侧的山壁震得簌簌掉渣。

叶云将苏沐雪与少年们护在身后，破妄剑横斩而出，青光与斧刃上的黑气碰撞的刹那，整个隘道都剧烈震颤，崖顶落下的碎石砸在鳞甲上，竟被弹得粉碎。

“叶云？”

黑煞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玄甲下的双目亮起红光，“夜煞大人说，取你首级者，可晋魔将。”

他猛地踏前一步，骨斧横扫，斧刃上的狼头虚影突然活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叶云面门，“可惜你今日要死在我黑煞斧下！”

叶云不退反进，破妄剑突然化作万千光点，青光如细雨般落在黑煞的玄甲上。

起初鳞甲上的符文还在闪烁，试图吸收剑气，可当光点汇聚成“虚”字的刹那，玄甲突然发出刺耳的裂响——

那些被黑气侵蚀的甲片竟开始剥落，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肉，皮肉上布满了与问剑崖剑冢相同的剑痕。

“不可能！”

黑煞惊怒交加，骨斧的攻势愈发狂暴，“我的玄甲是用仙骨熔铸的，怎么会……”

“因为你吞噬的，是守护之魂。”

叶云的声音带着剑鸣般的清亮，破妄剑突然收势，青光凝聚成一点，精准地刺向黑煞心口的鳞甲缝隙，“仙骨的力量，从不是为了杀戮。”

青光没入的瞬间，黑煞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低头望着心口的剑痕，玄甲上的符文正在寸寸熄灭，那些被他吞噬的修士指骨突然从项链上挣脱，化作无数道细小的剑光，从内部将他的躯体绞成碎片。

当最后一块鳞甲落地时，黑煞的残躯已化作漫天黑蝶，而蝶群中，一道微弱的金光正缓缓升起，那是炼虚宗一位长老的元神，此刻正对着清玄长老微微颔首，而后消散在晨光里。

叶云收剑回鞘时，才发现自己的指尖竟渗出了金血。

血珠滴落在地，竟将那串修士指骨项链融成了一枚古朴的令牌，令牌上刻着的“先锋营”三字，正被金血渐渐覆盖，露出底下更古老的纹路——那是仙域“护道军”的印记。

“这是……”

苏沐雪拾起令牌，指尖刚触碰到纹路，令牌突然爆发出强光，映出无数画面：三万年前，仙域护道军用这枚令牌集结，与魔渊大战于诛仙台；

三百年前，令牌被魔渊夺走，护道军残余化作影仙卫，从此沦为傀儡；而就在刚才，苍牙用自己的心头血，在令牌背面刻下了叶云的剑痕。

“他在传讯。”

叶云的目光骤然变冷，望向隘道外的天空——那里的云层正在变黑，无数细小的黑点正从云层中钻出，黑点落地时，化作一个个手持骨斧的玄甲魔将，他们的脖颈处，都挂着相同的指骨项链，“黑煞不是先锋，是诱饵。”

石磊突然按住自己的伤口，黑冰蔓延的速度竟在加快，他望着那些围拢过来的魔将，突然惨笑一声：“难怪他们敢让影仙卫送死，原来是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

清玄长老的拐杖再次顿地，这一次，铜铃的声音却带着决绝：“叶小友，苏小友，你们带着孩子们走。老身的‘燃魂术’还能撑一时半刻，问剑崖的阵眼……不能落在魔渊手里。”

她的白发突然无风自动，拐杖上的黄光竟比离火还要炽烈，“炼虚宗的弟子，从来没有怕死的！”

叶云握住破妄剑的剑柄，剑身上的“虚”字再次亮起，这一次，青光中竟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黑气。

他望着那些越来越近的玄甲魔将，突然想起弃剑冢里的青铜巨斧，想起夜煞在识海中留下的谶语，想起自己体内那道正在游走的黑线。

“走？”

叶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破妄剑的青光如狼烟般冲天而起，在南域的天空划出一道醒目的剑痕，“今日，我们就在这里，让魔渊看看，南域的剑，是怎么斩魔的！”

青光刺破云层的刹那，远在魔渊深处的大殿里，一位身披紫袍的男子突然睁开双眼。

他指尖捏着的骨牌上，“先锋营”三字正在闪烁，而牌面中央，叶云的剑痕正发出刺目的金光。

“有意思。”

紫袍男子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骨牌上的金光突然化作一道剑影，映出叶云挥剑的模样，“能一剑斩了黑煞，看来这叶云，比夜煞说的要有趣得多。”

他抬手一挥，骨牌化作一道黑光，没入殿外的阴影中，“去，让‘血屠’带左路军过去。告诉叶云，本尊在诛仙台，等着他的破妄剑。”

阴影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应诺，随即恢复死寂。而南域的问剑崖上，叶云的破妄剑已再次出鞘，青光与离火交织成网，将石磊、苏沐雪与少年们护在中央。

崖下的魔将们发出震天的咆哮，骨斧碰撞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而叶云望着越来越近的黑影，突然想起了问剑崖上那句刻了千年的话：

“剑在，人在，南域在。”

剑光再起时，整个南域的天空，都被染成了青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