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杖责(2/2)
“皇后娘娘息怒!”众妃跪伏在地,声音里满是惶恐——她们从未见过宜修如此失态,更没见过“让凤位”这般荒谬的场面。
“臣妾看,皇后娘娘是病糊涂了。”年世兰冷笑,一字一顿,像冰珠砸在玉盘上,“不如回内室喝几碗汤药,醒醒神才是正理。”
宜修却忽然莞尔,裙角一旋,重新端坐于凤位上,眼底却无半分笑意:“本宫糊不糊涂,轮不到你评判。今日这凤位,你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她抬眸,厉声唤道,“江福海!华妃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用刑吧!打!”
年世兰猛地转头,只见一个高壮的中年太监甩着拂尘走来,拂尘柄在他手中转得飞快,带着慑人的气势。未等她反应,后背便传来一阵刺骨的剧痛——江福海竟用拂尘柄狠狠砸了下来。年世兰咬紧牙关,强忍着痛抬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却依旧清亮:“皇后当众责打妃嫔,滥用私刑!臣妾不服!”
“不服?”宜修笑得癫狂,“这景仁宫的规矩,由不得你不服!那便打到你心服口服为止!”
江福海手上的力气越发重了。拂尘柄一下下落在年世兰的后背、肩膀,每一击都带着破骨的力道。冷汗顺着她的鬓角往下淌,浸湿了鬓边的珠花。意识渐渐模糊时,她忽然瞥见衣料下渗出的血珠——那血珠先是点点殷红,顺着衣纹蜿蜒,渐渐聚成细碎的痕,像极了隆冬里未开尽的红梅,在墨色宫装的映衬下,艳得惊心动魄。
血珠越渗越多,有的滴落在青砖上,晕开小小的红圈,有的粘在衣料上,凝成半开的花苞。那红梅似的血痕,爬过年世兰的脊背,顺着肩膀往下垂,像极了被寒风打落的梅枝,带着惨烈的美。
“血!有血啊!”齐妃的惊叫声刺破殿内的死寂,可宜修的狂笑却一刻未停,那笑声尖锐得像指甲刮过木板,与年世兰压抑的痛哼交织在一起,竟生出几分诡异的韵律。
年世兰眼前发黑,即将昏厥的刹那,身上忽然覆上一层暖意——冯若昭竟扑在她身上,用自己的脊背挡住了江福海的下一击。
“此事因臣妾而起,娘娘要罚,便连臣妾一起罚。”敬妃的声音带着痛楚,却异常坚定。
宜修先是一怔,随即冷笑出声:“你们倒在本宫面前装姐妹情深?不妨告诉你们,本宫的姐姐早已故去多年,本宫早忘了什么是姐妹情!”她扫过二人,眼神里满是讥讽,“这丑态,你们做给谁看?本宫看不懂!”
“皇后娘娘不懂……没关系。”年世兰趴在冯若昭身下,挣扎着开口,声音微弱却带着韧劲,“皇上心系纯元皇后,他……他自然看得懂。”她望着冯若昭后背渐渐渗出的血痕,与自己的血混在一起,那红梅似的印记愈发浓烈,心里竟生出几分异样的触动——她从未想过,今日会是敬妃替自己挡下这顿苦。
“有本事,你们便去乾清宫请皇上!”宜修的话刚落,殿外忽然传来嘈杂的动静。她心头一惊,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苏培盛高唱的“皇上驾到”。那四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宜修心上。她身子一软,没了剪秋的搀扶,竟直直瘫倒在地上,浑身不住地颤抖。而年世兰与冯若昭身上的血痕,在明黄的宫灯照耀下,像极了枝头怒放的红梅,艳得惨烈,也艳得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