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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黄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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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捅出去?”甄嬛走到烛台边,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槿汐,你怎么也糊涂了。这东西为什么只送到我手上,而不是直接呈给皇上?”

她没等槿汐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因为从头到尾,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事。她慧嫔娘娘和和贵人,不过是恰逢其会,受了惊吓罢了。她这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这口锅,我既然已经背上了,想甩掉,就得自己动手,别指望旁人。”

“她可真是……算得清楚。”槿汐低声说,心里对那位慧嫔的敬畏又深了一层。

“自然算得清楚。”甄嬛将纸张的边缘凑近烛火,看着它瞬间卷曲、焦黑,“能在宫里安稳生下皇子,还能把手伸到太医院里的人,脑子怎么会不清楚?”

火苗舔舐着纸张,很快便将那些罪证化为一捧灰烬,落在冰冷的金砖上。

“这世上,再没有这张纸了。”甄嬛看着那点灰烬,眼神幽深,“但纸上写的每一个字,都刻进我这儿了。”

她抬起头,脸上已经看不出半分慌乱,只剩下一种让人心悸的平静。

“年妃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想让我背上一个惊扰龙胎、谋害皇嗣的罪名,我偏要让她为这碗核桃酪,付出她付不起的代价!”

这宫里的年,还没过完呢。

总要有人,为这大好年景,添一笔血色才算圆满。

甄嬛深吸一口气,对槿汐和流珠道:“扶我起来,更衣。大年初一的朝贺国宴,可不能迟了。”

槿汐手脚麻利地为她换上一身崭新的宫装,那是一件海棠红的旗装,衬得她失了血色的脸颊,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小主,您这是……”

“年妃费尽心机搭了这么大一个台子,我不去捧个场,岂非辜负了她一番心意?”甄嬛对着镜子,亲手戴上一支赤金衔珠的步摇,镜中的人,眉眼锋利如刀。

她顿了顿,补上一句。

“流珠,你去,让小允子盯着皇上那”

“一有空咱就去看看皇上。”

***

大年初一的后宫宴饮,远没有前朝国宴那般规矩森严,却比太和殿更冷。

皇帝在前朝赐宴群臣,只让皇后领着众人热闹热闹。可君王不在,这热闹便显得格外虚假,丝竹声声,舞姿翩翩,都像是演给鬼神看的。

孙妙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一桌子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菜,只觉得这场景荒诞得可笑。

她去年还是个蹲在犄角旮旯里的小小贵人,如今已是能与齐妃、敬妃平起平坐的慧嫔。这一年,确实没白忙。

“姐姐。”

安陵容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低着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她脸色发白,端着茶盏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显然昨夜的事还没缓过劲来。

“都看到了?”孙妙青眼皮都没抬,用指甲轻轻刮着杯壁上的描金花纹。

“看到了……信也……”

“嗯。”孙妙青淡淡应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坐回去,挺直了腰,别让人看出心虚。”

安陵容身子一僵,深吸一口气,默默退回了原位。

另一边,愉贵人沈眉庄正握着甄嬛的手,低声说着什么,眉宇间满是担忧。而甄嬛,却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平静,甚至还对沈眉庄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孙妙青心里门儿清,这哪里是平静,分明是暴风雨前的死寂。那份她送去的“新年贺礼”,就是引爆一切的雷管。

就在这时,一个许久未曾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端妃。

她今日难得盛装,可再厚的脂粉也盖不住那身长年累月的病气,走动间环佩轻响,整个人像一缕随时会散去的青烟。

“慧嫔妹妹。”端妃在她上首的空位坐下,声音温和却虚弱。

“端妃娘娘安好。”孙妙青起身行了半礼。这位可是宫里的活化石,真正的老前辈,面子上的功夫要做足。

“坐吧,自家姐妹,不必多礼。”端妃示意她坐下,目光落在孙妙青身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昨夜的事,真是惊险。好在慧嫔妹妹你应对得当,又有皇上明察秋毫,才没让小人得逞。”

这开场白,滴水不漏,既捧了孙妙青,又夸了皇帝,顺便还给昨晚的事定了性。

“娘娘谬赞了,都是皇上圣明。”孙妙青公式化地回了一句。

端妃笑了笑,不再纠缠此事,转而从跟在身后的侍女吉祥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锦盒。

“这是给六阿哥的新年礼,不是什么金贵物,是我当年的陪嫁里,一块成色还算过得去的暖玉。给孩子戴着,冬日里也能多一分暖意。”

孙妙青看了一眼那锦盒,没接:“娘娘太客气了,塔斯哈还小,哪里就当得起您这样贵重的礼。”

“后宫女子,无非就是盼着膝下有子,打发这漫长岁月。”端妃没理会她的推辞,自顾自地叹了口气,目光飘向远处,带着化不开的愁绪,“只可惜,我这身子……此生怕是与子嗣无缘了。”

来了,熟悉的开场白,熟悉的KFc套路。

孙妙青心里跟明镜似的,面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同情:“娘娘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缘分最是难说,说不定哪日,便有一位合眼缘的皇子送到您跟前,承欢膝下呢?”

她故意把“有子”换成了“有皇子”,意思差了十万八千里。

端妃捏着茶盏的手指顿了顿,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接话。

片刻后,她又道:“温宜倒是可爱,只是曹贵人福薄,不得皇上喜爱,连累了孩子。”

孙妙青点头,一脸的赞同:“娘娘说的是。”

“是啊,”端妃终于图穷匕见,“若孩子能交给一个心慈的养母,生母时常还能探望。可若是给了那起子狠心肠的……”

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这是拿她当成那个“心慈的养母”来考察了。

孙妙青捏着手里的护甲,笑了。

“娘娘真是心善,时时处处都为旁人着想。”她语气真诚,说出的话却能把人噎死,“不过,曹贵人那般聪慧,温宜公主又是她的心头肉,这事儿啊,外人哪好插手呢?咱们若是操心多了,反倒是越俎代庖,惹人嫌了。”

一番话,直接把端妃想说的路全堵死了。

你想拉拢我?可以。想拿我当枪使,让我去跟曹贵人抢孩子,再帮你对付年世兰?不好意思,本打工人KpI明确,不接跨部门的活儿。

端妃脸上的悲苦神情终于维持不住了。

她深深地看了孙妙青一眼,那眼神里有错愕,有审视,还有一丝没来得及掩饰的恼意。

她将锦盒放在桌上,站起身来:“我身子不适,不能久坐。今日来,就是给妹妹送个礼,便先回去了。”

“娘娘慢走,妹妹就不远送了。”孙妙青连站都懒得站起来,只微微欠了欠身,态度客气,却也疏离得明明白白。

看着端妃带着侍女远去的背影,孙妙青端起茶盏,将已经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宫里,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昨晚的戏才刚唱了个开头,各路人马就都按捺不住,开始为下一场布局了。

她抬眼,恰好对上不远处甄嬛看过来的视线。

甄嬛的眼神很静,静得像一潭深水。她对着孙妙青,极轻、极缓地,做了一个口型。

——多谢。

孙妙青唇角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不客气,合作愉快。

毕竟,没有人可以在打工人的项目上捣乱,还想全身而退。

后宫宴饮散得无声无息,孙妙青领着安陵容一道回了春熙殿。

殿内烧着银霜炭,暖意融融,可安陵容的脸色却比外头的残雪还要白上三分,端着茶盏的手一直在抖。

“行了,”孙妙青瞥了她一眼,有些不耐,“把腰杆挺直了,你什么都没做错,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是做给谁看?”

安陵容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却还是忍不住低声道:“姐姐,我……我心里实在是不安。万一……”

“没有万一。”孙妙青打断她,“事情已经过去了,甄嬛那边也收到了‘贺礼’,接下来就看她怎么唱这出戏。你只要记住,你只是个闻不得暖香,嗓子娇弱的和贵人,明白吗?”

安陵容用力点了点头,刚想再问些什么,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卓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帽子都跑歪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主子!不好了,前朝……前朝出大事了!”

孙妙青眉头一皱:“慌什么,天塌下来了?”

“比天塌下来也差不离了!”小卓子喘匀了气,语速快得像在放鞭炮,“敦亲王,敦亲王把御史给打了!”

安陵容吓得手一哆嗦,茶水溅了出来,烫得她“嘶”了一声。

孙妙青倒是稳得住,只抬了抬眼皮:“说清楚,怎么回事?”

“敦亲王三天前回京,今儿个国宴,他不仅迟到,还穿着一身戎装就进了殿!皇上还没发话呢,都察院的御史张霖当场就上了折子,弹劾王爷大不敬!”

孙妙青心里有了数。敦亲王,皇帝的十弟,性格莽直,军功赫赫,向来瞧不上那帮舞文弄墨的文臣。

“然后呢?”

“王爷当场没发作,可谁知道散了朝,他竟在神武门外头把张大人的轿子给拦了!二话不说就把人从轿子里拖出来,一通老拳,当场就把张大人给打晕过去了!听说……听说肋骨都断了两根!”

“荒唐!”孙妙青都气笑了。这事原本除夕前就该发生,一直未发生还以为蝴蝶效应。

老祖宗的规矩,刑不上大夫,御史言官更是有免死金牌护着,打不得骂不得。敦亲王这是把朝廷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小卓子哭丧着脸:“可不是嘛!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满朝的言官文臣都炸了锅,奏本雪片似的往养心殿飞,都要求皇上严惩敦亲王,以正国法!可敦亲王倒好,梗着脖子不认错!”

安陵容听得心惊肉跳:“这……这可如何是好?敦亲王如此行事,岂不是……”

“岂不是在打皇上的脸。”孙妙青接了下半句,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她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脑子里却在飞速盘算。

这事儿,可比后宫里这些下毒的伎俩复杂多了。

敦亲王是军功集团的代表,他背后站着的是千千万万的兵。张霖代表的是文官集团,是维持帝国运转的基石。皇上如今的处境,就像是左右手互搏,砍了哪只都疼。

“皇上若真动了怒,反倒好办了。”孙妙青慢悠悠地开口,“可就怕皇上不动怒,只觉得头疼。敦亲王刚从西北回来,正是圣眷在身的时候,重罚他,怕是会寒了边关将士的心。可若是不罚,朝廷法纪何在?文臣们的心,又该如何安抚?”

小卓子连连点头:“主子明鉴!就因为这个,皇上在养心殿待了一整天,晚膳都没用,谁也不见。”

“知道了。”孙妙青摆摆手,“这事儿咱们听听就罢了,不许再往外传一个字。前朝的风浪,吹不到春熙殿来。”

她看向安陵容,眼神平静无波:“听见了吗?这是男人们的战场,咱们女人,就该安安分分待在后宫,绣绣花,喝喝茶。”

小卓子领命退下。

安陵容看着孙妙青,却见她脸上非但没有担忧,反而露出一个极淡的,近乎玩味的笑。

“姐姐,你……”

“我只是觉得有意思。”孙妙青放下茶盏,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漆黑的夜幕,“这盘棋,越来越大了。敦亲王一向和年羹尧交好。这次恐怕是年大将军担心妹妹搞出来试探皇上的。”

她顿了顿,回头看向一脸茫然的安陵容。

“前朝这把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烧到咱们后宫里来了。年妃也快复位喽。”

她伸了个懒腰,语气忽然变得轻快起来。

“行了,别想了。咱们的差事,就是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看好戏就成。甄嬛那边,估计也快把‘贺礼’送到皇上面前了,那才是咱们该操心的。”

毕竟,比起前朝那些国家大事,还是帮合作伙伴扳倒死对头,完成自己的KpI,来得更实际些。

养心殿内,暖炉烧得再旺,也驱不散一室的沉闷。

奏本在御案上堆成了小山,每一本都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人心焦。皇帝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在殿中来回踱步,明黄色的龙靴踩在地砖上,发出沉重的声响,每一下都敲在殿内伺候的宫人心上。

苏培盛躬着身子,恨不得把脑袋缩进领子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这时,甄嬛提着食盒,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她特意脱了宴会上的吉服,换了一身素雅的湖水蓝宫装,未施粉黛,像一阵清风,吹散了殿内几分焦灼的暖气。

“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帝闻声回头,看到是她,眉宇间的戾气稍稍收敛了些。“起来吧。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

“朝政再忙,皇上也要顾惜龙体。”甄嬛打开食盒,将一盅热气腾腾的汤羹奉上,“这是臣妾用东阿阿胶配了党参炖的,最是补气宁神。皇上尝尝?”

皇帝没动,目光扫过那堆奏本:“敦亲王的事,你都听说了?”

“闹得满城风雨,臣妾想不知道也难。”甄嬛将汤盅又往前递了递,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波澜。

皇帝终于在桌边坐下,却没碰那汤,只盯着她问:“那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依着他们说的,依律严惩?”

甄嬛轻声道:“皇上是一国之君,自然要依律秉公。但秉公,却不一定是要责罚敦亲王。”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哦?朕还以为你会主张重罚。说来听听,朕恕你无罪。”

“皇上这是把臣妾当成那些只会引经据典的言官了。”甄嬛浅浅一笑,殿内的气氛顿时松快了些,“臣妾只是觉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伤了敦亲王,寒的是边关将士的心;伤了文臣,乱的是朝廷的纲纪。说到底,伤的都是大清的根本,疼的都是皇上的心。”

这番话,句句都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他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端起汤盅,喝了一口。

甄嬛接着说:“文臣们群情激昂,要的无非是一个说法,一个体面。皇上给他们就是了。最好的法子,莫过于让敦亲王亲自登门,给张御史赔个不是。”

“让他登门致歉?”皇帝哼了一声,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他那副牛脾气,宁可挨朕一顿板子,也绝不会低这个头。”

“那也未必。”甄嬛的眼睛亮晶晶的,“王爷是沙场上杀敌的英雄,可自古英雄难过哪一关?”

皇帝一怔,随即失笑:“美人关?你这个小机灵鬼,亏你想得出这种主意。”

“臣妾哪里懂什么国家大事,知道的不过是些闺阁里的鸡毛蒜皮。”甄嬛见他笑了,胆子也大了些,“王爷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敬畏福晋。这事若由福晋出面,自然事半功倍。臣妾与福晋有过几面之缘,她是个知书达理的明白人。”

“那谁去劝福晋呢?”皇帝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考量。

甄嬛福了一福:“皇上若不嫌臣妾无能,臣妾愿为皇上分忧。”

“好!”皇帝一拍桌子,眼中的郁结一扫而空,“朕的这些大臣,拿着俸禄,吵嚷了半天,也只知道说罚与不罚!还是嬛嬛你最懂朕的心意!”

“不是臣妾懂,是臣妾心里只有皇上。”甄嬛垂下眼帘,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那些大臣们熟悉的是圣贤书,是典章律例。可臣妾熟悉的,是皇上的喜怒,是皇上的为难。皇上的天意,臣妾斗胆,总能揣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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