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借刀杀人：敬妃上位记（2/2）
“我什么也没说。”敬妃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不过有些人啊，看着年轻，心思可不浅。能在皇后眼皮子底下做成这样的事，还让皇后心甘情愿地背这个锅，本事不小。”
如意彻底明白了，心中对慧嫔的敬畏又深了几分。
“主子，那咱们……”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敬妃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理了理鬓发，“皇后的恩情要领，慧嫔的人情也要记。在这宫里，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她顿了顿，又道：“去准备准备，一会儿我要去谢恩，顺便看看四阿哥。既然皇上把孩子交给我，我就得尽心尽力。”
如意应声而去。敬妃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扬。
这步棋下得妙啊，慧嫔。
敬妃收拾妥当，便带着如意前往勤政殿谢恩。
“敬妃娘娘到！”
殿内，皇帝正在批阅奏折，听到通传，抬起头来。敬妃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声音恭敬：“臣妾叩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皇帝放下朱笔，看着眼前这个在宫中默默无闻了多年的女人，心中倒有几分欣慰。敬妃确实是个安分的，这些年来从未给他添过麻烦，如今得了晋封，也不见她有丝毫骄狂之色。
“臣妾何德何能，蒙皇上恩典，又得抚养四阿哥。”敬妃垂着眼，“臣妾定当尽心尽力，不负皇上所托。”
皇帝点点头：“你性子温和，朕放心。四阿哥年纪还小，正是需要人悉心照料的时候。”
“是，臣妾明白。”敬妃顿了顿，“不知四阿哥现在身子如何？臣妾想着，既然皇上将孩子交给臣妾，臣妾得先去看看他。”
“嗯，应该的。”皇帝摆摆手，“去吧，让三阿哥的嬷嬷把孩子的用度都交接清楚。”
敬妃又行了礼，这才告退。
出了勤政殿，敬妃径直去了桃花坞。皇后正在看账册，见她来了，脸上立刻堆起笑容。
“敬妃妹妹来了，快坐。”皇后亲热地招呼着，“本宫正想着要恭喜你呢。”
敬妃福身道谢：“多谢皇后娘娘。若非娘娘在皇上面前美言，臣妾哪有今日。”
“你这话说的，都是你自己的造化。”皇后端起茶盏，“本宫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在宫中这么多年，温婉贤淑，早该有这个位分了。”
敬妃连连称是，心里却跟明镜似的。皇后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揽了功劳，又不显得刻意。
“还有四阿哥的事。”皇后放下茶盏，神色认真了几分，“孩子失了生母，又无人照料，本宫看着心疼。你性子好，最适合抚养皇子了。”
“娘娘想得周到，臣妾感激不尽。”敬妃垂下眼，“只是臣妾担心，自己经验不足，怕教导不好四阿哥。”
“你别担心，慢慢来就是了。”皇后温和地说道，“孩子还小，重在用心。再说了，你如今是妃位，也有协理六宫之权，正好历练历练。”
敬妃心头一震。协理六宫，这可不是小权力。看来皇帝对她的安排，远比表面上看到的更深。
“臣妾定当尽力而为，不负娘娘和皇上的期望。”
“那就好。”皇后笑了笑，“回宫后，本宫会为你举办册妃大典，该有的仪式一样不少。”
敬妃又是一番感谢，这才告辞离去。
走出桃花坞，如意忍不住小声道：“主子，皇后娘娘可真好。”
敬妃瞥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这后宫里，谁对谁好，都是有原因的。
四阿哥那里，他乳母一大早收到消息便去打探敬妃底细。
敬妃在宫中虽无什么宠爱，但是听说皇上也颇为敬重，刚升为四妃之一，又掌握宫权。
这样的人，总比那些只知道争宠的女人靠得住。
弘历坐在窗边，听着乳母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他年纪虽小，心里却门清。
“四阿哥，您听着呢吗？”乳母见他发愣，轻声唤道。
弘历回过神，点点头。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那里听不见任何声音。
乳母的嘴巴一张一合，他只能靠唇语猜测她在说什么。
这种感觉让他烦躁，却又无可奈何。
先帝的七阿哥，天生残疾，最后也不过是个闲散王爷。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只是这一次，轮到了他。
“阿哥，您别多想。”乳母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提高了声音，“有了敬妃娘娘，您的日子总能好过些。”
弘历苦笑。好过些？在这深宫里，一个残废的皇子能有什么好日子？
不过话说回来，有个额娘总比没有强。
至少不用再像现在这样，连病了都没人知道，更别说有人关心。
他想起那次高烧，整整三天三夜，除了乳母，没有任何人来看过他。
就连太医都是乳母私下请的，生怕传出去丢了脸面。
那时候他就明白了，在皇阿玛眼里，他这个儿子大概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四阿哥，敬妃娘娘来了！”小太监跑进来通报，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兴奋。
弘历整理了一下衣襟，站起身来。既然命运给了他这样的安排，那他就接受。
至少，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那个无人问津的四阿哥了。
敬妃进门时，看到的就是一个瘦小却挺直脊背的孩子。那双眼睛很亮，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四阿哥。”她轻声唤道。
弘历看着她的唇形，恭敬地行了礼：“儿臣见过额娘。”
这一声“额娘”，让敬妃心头一暖。她上前扶起他，仔细打量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儿子的孩子。
瘦了些，脸色也不够好，但眉眼间那股子倔强劲儿，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以后跟着额娘，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敬妃的话很重，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弘历点点头，心里那块冰冷的地方，第一次有了一丝暖意。
“额娘去世得早，我是奶娘养大的。后来奶娘犯了错，皇阿玛杀了她，我就没人理会了。如今我也有额娘了。”
“好孩子。”敬妃把四阿哥拢入怀中，手掌轻抚着他瘦削的后背。这孩子的骨头硌手，显然是没有好好用膳。
弘历僵硬了一瞬，随即慢慢放松下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抱过了，上一次还是奶娘活着的时候。
那个胖胖的老嬷嬷总是偷偷给他塞糖果，被发现后跪在雨里求饶，最后还是没能保住性命。
“额娘，我听不见声音。”弘历抬起头，黑亮的眼睛直视着敬妃，“太医说治不好。”
敬妃心头一震，难怪皇上对这孩子如此冷淡。
在这深宫里，一个残疾的皇子确实不被看好。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伸手轻抚弘历的脸颊：“没关系，额娘会想办法的。”
“真的吗？”弘历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旋即又黯淡下去，“可是连太医都说没用。”
“太医不是万能的。”敬妃想起宫中那些传言，有些病症确实难治，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转机，“咱们慢慢来，总会有法子的。就算治不好，额娘也会护着你。”
弘历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抓住敬妃的衣袖。他从未奢望过能治好耳疾，只要有个人真心疼他就够了。
“额娘，我会读书写字，还会背很多诗。”弘历急切地想证明自己，“虽然我听不见，但我不笨。”
“额娘知道。”敬妃笑了笑，“等回了宫，额娘给你请最好的师傅。你这么聪明，将来一定有出息。”
一旁的乳母看着这一幕，眼眶都红了。四阿哥从小就懂事得让人心疼，从不哭闹，也不提要求，生怕给人添麻烦。如今总算有个真心疼他的人了。
“娘娘，奴婢这就去收拾四阿哥的东西。”乳母福身道。
“不急。”敬妃摆摆手，“先让我看看孩子的身子骨。这么瘦，平日里都吃些什么？”
乳母面露难色：“回娘娘，就是寻常的膳食，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分例不多，有时候不够吃。”乳母小声道，“奴婢也想给阿哥补补身子，可银钱不够。”
敬妃脸色一沉。一个皇子竟然连饭都吃不饱，这说出去岂不是笑话？
“从今日起，四阿哥的用度按皇子标准来。”敬妃当即吩咐如意，“去内务府走一趟，把该有的分例都要回来。”
“是！”如意应声而去。
弘历睁大眼睛看着敬妃，小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他从未想过，自己也能有正常皇子的待遇。
“额娘，我……”
“你是皇上的儿子，本就该有这些。”敬妃打断他的话，“以前是别人糊涂，现在额娘来了，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弘历重重点头，眼中有泪光闪动。
***
今日的桃花坞分外热闹，连门口的宫女都掩不住兴奋。
入座的位次已大不相同。从前华妃的位次稳稳居右首第一，就算是有皇子的齐妃也只能排在她后头，坐于左手第一位。至于端妃这种无宠无子的，更是连个正经位置都没有，整日只能躲在角落里养身体。
可今日，齐妃的位置已经挪到了右边第一个，那张雕花楠木椅子在阳光下泛着暖光，正等着它的新主人。
左边第一个是新封的敬妃。年妃的位置被挪到了第二排。
“敬妃娘娘真是厚德载福啊！”
“可不是么，一夜之间既得晋封又得皇子，这等福气旁人求都求不来。”
“四阿哥跟着敬妃娘娘，总算有人疼了。”
众人围着敬妃说着恭维话，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都透着羡慕。敬妃端坐在那张楠木椅上，虽努力压着嘴角，可那股子抑制不住的喜意还是从眉眼间漫了出来。
她双手叠放在膝上，一遍遍对着众人道：“都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恩典，臣妾何德何能。”
话是这么说，可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出卖了她的心情。
齐妃在一旁看得心里发酸。她有皇子在身，按理还是坐敬妃前面，可人家一步登天，自己还是原地踏步。这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敬妃妹妹性子温和，最是稳妥不过，四阿哥交给您，我们都放心。”齐妃面上笑着，心里却暗暗咬牙。
富察贵人更是坐不住了，她膝下无子，眼看着敬妃一夜之间什么都有了，那份嫉妒几乎要从眼睛里冒出来。
“敬妃娘娘真是好福气，”淳常在的声音有些尖，“听说四阿哥聪慧过人，将来必定有大出息。”
敬妃谦逊地摆摆手：“孩子还小，还需慢慢教导。”
说是谦逊，可那副模样分明就是在炫耀。众人看在眼里，心里各有盘算。
皇后在上首坐着，看着这热闹的场面，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她知道这些人心里想什么，也知道敬妃此刻有多得意。
晋位有子一日完成，换了谁都得笑得合不拢嘴。
皇后轻咳一声，殿内渐渐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等着她开口。
“敬妃这些年在宫中恪尽职守，如今得了晋封，实至名归。”皇后端起茶盏，慢慢啜了一口，“四阿哥年幼失母，如今有敬妃悉心照料，也是他的福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了态度，又暗示这事与她有关。
敬妃连忙起身谢恩：“多谢皇后娘娘！”
人群中，几个无子的嫔妃偷偷交换眼神，心思各异。有人暗暗盘算着该如何巴结这位新贵，有人则在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运道。
欣常在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她跟着皇帝多年，甚至生下了皇长女，位分却一直上不去，公主也被所有人淡忘，如今眼看着敬妃一步登天，心里五味杂陈。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在心里暗暗感叹。
敬妃重新坐下，环视一圈，心里美滋滋的。这些年她在宫中小心翼翼，看人脸色过日子，如今总算熬出了头。
有位分，有皇子，还有协理六宫的权力。
***
孙妙青看了出好戏回到殿里，心情颇为舒畅。今日敬妃的晋封大戏，她这个幕后推手看得津津有味。
宝珠刚才被她留下看家，见她回来立刻迎上来。
“主子，您回来了！”宝珠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快看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她献宝一样捧出一个双耳南瓜白瓷盅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什么稀罕物？”孙妙青好奇地凑上来看，换了衣服的动作都轻快了几分。
宝珠把盅盖掀开，热气腾腾地冒出来，里面是白生生还有些烫的豆腐脑。
孙妙青眼睛一亮：“这可难得了！”
前世996的打工生活里，豆腐脑是她最爱的早餐之一。没想到在这深宫里还能见到这道平民小食。
宝珠笑得眉眼弯弯：“可不是？咱们这边没人吃这一口，他们平常做豆腐都不留这个的。这次是特意给咱们留的，还有一壶豆浆呢！我放在茶炉上温着，现在这个天气不能久留。”
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圆明园平时也没几个主子，御膳房的人想孝敬都没路呢。总管太监刘太监知道主子您平易近人，特意做了孝敬。”
自从进了宫，这还是头一次看到豆腐脑。膳房里这道菜确实不是常备的，做豆腐时都不会特意留。
“倒是有心了。”孙妙青迫不及待道，“给我调一碗！”
宝珠拿出小碗来盛了两勺，热乎乎的豆腐脑在碗里颤颤悠悠：“主子是吃甜的还是吃咸的？甜的有蜜豆、葡萄干、各色果脯都齐全。咸的他们给咱们备了韭菜花、卤鸭肉丝、榨菜碎、炸花生碎、油辣椒、炸花椒、蒜蓉、虾酱和瑶柱丝。”
孙妙青咽了咽口水：“先来碗咸的吧。”
宝珠手脚麻利地调着料，韭菜花的鲜香、榨菜的爽脆、花生碎的香甜，还有那一点点辣椒油的红艳，顿时让这碗豆腐脑色香味俱全。
“主子尝尝！”宝珠期待地看着她。
孙妙青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嫩滑的豆腐脑配上各种调料的层次感，瞬间唤醒了她的味蕾。
“好吃！”她忍不住赞叹，“比宫里那些山珍海味有意思多了。”
宝珠高兴得直拍手：“那就好！奴婢还怕主子不爱吃呢。”
孙妙青连吃了两碗，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勺子。肚子里暖洋洋的，连带着心情都更加愉悦了。
午膳时分，她只吃了一碗老鸭汤下的细丝面，胃里还被豆腐脑占着位置呢。
“主子，您今日胃口不大好？”青珊有些担心。
孙妙青摆摆手：“早上吃了点东西，不饿。”
她心里琢磨着，这个厨子倒是个人才，知道讨主子欢心。看来得记住这个人情，日后说不定用得着。
孙妙青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六阿哥现在八个月了，能试着吃些软烂的食物。豆腐脑这东西，大人吃着解馋，给孩子吃可得仔细着。“
宝珠一愣：”主子，六阿哥还这么小，能吃豆腐脑吗？“
孙妙青轻笑，”只能给他吃一点。而且给孩子做的，跟咱们吃的完全不一样。“
她想起前世那些育儿知识，开口道：”告诉那厨子，给孩子做的豆腐脑，什么调料都不能放。不许放糖，不许放盐，更不许放那些乱七八糟的酱菜。就是白水煮的豆腐脑，嫩得能用勺子轻松压碎的那种。“
宝珠听得一头雾水：”主子，那不是没味道吗？六阿哥能爱吃？“
”小孩子的肠胃娇嫩，跟大人不一样。“孙妙青耐心解释，”太早吃盐糖，对身子不好。而且豆子这东西，小孩子吃了容易胀肚子，所以要等大一些才行。“
青珊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插嘴：”主子懂得真多，连这些都知道。“
孙妙青心里暗笑，前世那些育儿App里的知识，在这个时代就成了稀罕学问。
”还有，“她接着吩咐宝珠，”让那厨子记住了，给六阿哥做的豆腐脑要格外嫩滑，不能有一点硬块。万一噎着了，那可不是玩的。“
宝珠连连点头：”奴婢记住了，一定跟他说清楚。“
”嗯，让他做好了明日送来。“孙妙青满意地点头，”这人有心思，值得栽培。能在这深宫里想着讨主子欢心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宝珠眼珠一转：”主子，那要不要给他点赏赐？“
”自然要赏。“孙妙青想了想，”去库房取二十两银子给他，就说是赏他用心的。“
孙妙青端起茶盏，慢慢啜了一口。这豆腐脑虽然解了馋，但更重要的是，又多了一个可用的人。在这深宫里，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