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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金殿风波起 稚子惊华筵(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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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常在对皇上倒是忠心。只是今日这身衣裳,未免太素净了些,倒像是没把六阿哥的洗三礼放在眼里。”

一直沉默的甄嬛,此时终于端起酒杯,柔声开口。

那声音温婉动听,却像一把软刀子,精准地递了过去。

“华妃姐姐此言差矣。”

她看向皇帝,眼波流转,全是敬慕与体贴。

“安妹妹这几日衣不解带地照料慧嫔姐姐,想必是累得狠了,无心梳妆,此乃姐妹情深,令人动容。”

“再者,妹妹这身湖蓝宫装,颜色清雅,正应了‘君子如玉,其质温润’的品格。皇上爱重六阿哥,是盼他康健平安,而非奢靡浮华。安妹妹这身打扮,恰恰是投了皇上的心意,是一片冰心在玉壶呢。”

这番话,既夸了安陵容品行高洁,又捧了皇帝勤俭爱子,顺便还暗讽了华妃一身珠光宝气,只知奢靡。

果然,皇帝龙心大悦,看向甄嬛的眼神愈发柔和,再看向安陵容时,已满是赞许。

“嬛嬛说得对。”

皇帝沉声开口,目光扫过华妃那张铁青的脸。

“安常在一心为朕分忧,不计外物,此心可嘉。”

“倒是你,华妃!”

皇帝的声音陡然转冷,像一块冰砸在金殿之上。

“朕的儿子洗三,是喜事!你却三番五次,句句带刺,处处针对一个有功之人!”

“怎么?”

皇帝的目光如利剑一般,直刺华妃心底。

“你是觉得朕赏错了人,还是觉得朕的儿子,不配让人为他尽心?”

“轰”的一声,华妃脑中一片空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浑身抖如筛糠。

“皇上息怒!臣妾不敢!臣妾绝无此意啊!”

“你没有此意?”皇帝冷笑,声音里满是失望与厌烦,“那你待如何?非要在这喜庆之日,闹得人人不快,才显出你翊坤宫的威风吗?!”

皇后连忙起身,端庄地劝道:“皇上息怒,华妃妹妹也是为六阿哥高兴,许是多喝了两杯,言语失当了。”

十七爷允礼也起身举杯:“皇兄,今日大喜,莫要因小事伤了和气。臣弟敬皇兄一杯,贺我大清喜得麟儿!”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华妃,眼中的温情早已散尽,只剩下冰冷的审视。

良久,他才挥了挥手,语气淡漠。

“罢了。起来吧。”

“往后,管好你的嘴。”

华妃如蒙大赦,颤巍巍地站起身,连“谢主隆恩”都说得变了调。

她再看向安陵容时,那目光里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却又多了一层深深的忌惮。

这个女人,不是菟丝花。

是会绞杀藤萝的毒藤!

安陵容静静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茶。

茶水入口,苦涩冰冷。

但她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滚烫。

她知道,从今夜起,她安陵容,不再是那个任人践踏的蝼蚁。

她是皇帝亲口维护、亲手竖起的靶子。

一个金光闪闪,却也引来无数致命杀机的靶子。

夜宴的余温尚未散尽,丝竹声仿佛还绕在梁上,人却已散得差不多了。

安陵容跟在人后,正欲悄然退回春熙殿,一个沉稳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

“安小主,请留步。”

是苏培盛。

他脸上的笑意比在春熙殿宣旨时收敛了许多,只剩下一份御前总管该有的、深不见底的恭谨。

“皇上,传您过去说话。”

安陵容心头一凛,垂首应了声“是”,脚步不乱地跟了上去。

交泰殿的偏殿里,皇帝已经换下宴饮时的龙袍,只着一身玄色常服,负手立在窗前,正看着窗外一轮被云翳遮住的冷月。

殿内只燃着两盏宫灯,光线昏昧,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也让那份君王的威仪,显得愈发深沉难测。

安陵容跪在几步开外,殿内静得能听见灯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良久,皇帝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今夜的戏,好看吗?”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却像一块冰,兜头砸下。

安陵容的脊背瞬间绷紧,额头触地的金砖,寒意刺骨。

她没有立刻回答。

她知道,这不是问句,是钩子。

答“好看”,是幸灾乐祸,轻狂无状。

答“不好看”,是虚伪矫饰,愚弄君王。

她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种近乎叹息的、带着余悸的声调回道:“回皇上,臣妾……不敢看。”

“不敢?”皇帝终于转过身,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那双眼睛,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朕瞧你,胆子不是很大么?”

安陵容的身子微微一颤,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真实的惶恐。

“皇上明鉴。臣妾的胆气,皆是皇上所赐。”

“若无皇上亲赏的护膝,臣妾今日,连在华妃娘娘跟前回话的底气都没有。”

“臣妾怕的,不是娘娘的威势,而是怕自己言行有失,辜负了皇上这份恩典,折损了皇上的体面。”

她将一切都归于皇恩,姿态放得极低,却又暗中点明,她今夜的“风光”,不过是仗了君王的势。

皇帝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踱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华妃跋扈,朕今夜当众斥责了她,你心里……可痛快?”

这问题,比刚才那个更加凶险。

安陵容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

痛快?

承认了,便是小人得志,心胸狭隘。

不承认,便是虚伪至极。

她叩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被看穿后的颤抖与真诚。

“回皇上,臣妾不敢说痛快。”

“臣妾只觉得……后怕。”

她抬起头,眼眶里已蓄满了水光,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

“华妃娘娘得宠多年,今日受此委屈,心中定然怨怼。臣妾怕的,是娘娘将这笔账,记在慧嫔姐姐和六阿哥身上。”

“更怕的,是皇上为了维护臣妾,与娘娘生了嫌隙,伤了旧日情分。”

“若因此让皇上烦忧,那臣妾……万死难辞其咎。”

这番话,既没有否认自己的情绪,又将落点放在了皇帝的家事与皇嗣的安危上,格局瞬间拔高。

皇帝静静地听着,眼神里的审视,渐渐化开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

他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只知叩谢皇恩的木偶,也不是一个恃宠生娇的蠢货。

他要的,是一把聪明的刀。

一把知道何时该藏,何时该露锋芒,更知道该为谁而战的刀。

“起来吧。”皇帝的语气缓和了些,“地上凉。”

“谢皇上。”安陵容被苏培盛虚扶着起身,双腿早已麻木,却依旧站得笔直。

皇帝看着她膝上那对在灯火下流转着温润光泽的玛瑙护膝,忽然道:

“弘昼身边,需要一个细心、稳重,又足够聪明的人时时看顾着。”

他没有问她愿不愿意。

这是一种陈述,一种分派,一种不容拒绝的责任。

安陵容瞬间明白了这句话的重量。

这不是询问,这是她今夜所有应对,换来的最终“赏赐”。

一个比玛瑙护膝贵重百倍,也危险百倍的赏赐。

她没有半分犹豫,再次深深跪下,这一次,额头紧紧贴着金砖,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与坚定。

“皇上但有所命,臣妾万死不辞。”

她没有说“愿意用生命守护”,那种话太空泛。

她只说“万死不辞”。

意味着,无论将来面对的是明枪还是暗箭,是毒药还是构陷,她都会去做,至死方休。

皇帝看着她纤弱却挺直的背影,眼中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却又转瞬即逝。

“朕,记住你这句话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往后,你好自为之。”

六皇子弘昼的洗三礼刚过没几天,春熙殿又迎来了一桩泼天的喜事。

内务府的管事太监亲自领着人,抬着两个沉甸甸的红漆木箱,一路从宫道上敲锣打鼓地过来。

那阵仗,恨不得让东西六宫的每一块砖瓦,都听见皇上的恩宠又一次砸在了春熙殿的屋顶上。

“奴才给慧嫔娘娘道喜了!”

管事太监一进门,那张堆满褶子的脸笑成了一朵烂熟的菊花,声音扬得能惊起房梁上的灰。

“皇上有旨!贺慧嫔娘娘喜得麟儿,今日小满月,龙心大悦!特赐白银三百两,上用贡缎七十匹!”

他顿了顿,目光极有威势地扫过院子里跪了一地的宫人,声音拔得更高,一字一顿,仿佛每个字都淬了金。

“另!春熙殿上下宫人,做事有功,各赏一月月银!”

这话如同一块滚油里炸开的糖糕,甜得在场所有春熙殿的奴才心尖儿都颤了颤。

春桃和小卓子几个,眼睛瞬间就亮得像浸了油的灯芯,再叩首谢恩时,那声音又响又亮,是发自肺腑的实在。

“奴才(奴婢)谢主隆恩!”

安陵容上前一步,代表卧床的孙妙青接赏。

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湖水蓝宫装,不施粉黛,却自有一股雨后青竹般的沉静气质。

她先是规规矩矩地行礼谢恩,随即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荷包,不着痕迹地塞到管事太监手里,声音温软,却恰到好处。

“劳烦公公跑这一趟,天寒地冻的,这点碎银子,请公公和底下人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管事太监捏了捏荷包的厚度,脸上的笑意更真切了三分,看安陵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掂量。

这位安常在,如今是越发上道了。

等人一走,殿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头所有探究的视线。

安陵容捧着明黄的赏赐单子,快步进了内殿。

孙妙青正靠在床上,指挥春桃把摇篮往床边挪了挪,好让自己一睁眼就能看见自家“摇钱树”。

听见动静,她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一股子刚睡醒的慵懒。

“怎么了?外头跟唱大戏似的。”

“回姐姐,是小满月的赏赐。”安陵容将单子递过去,眼底还带着一丝未散的喜意。

孙妙青接过单子扫了一眼。

白银三百两。

上用贡缎七十匹。

她躺在床上,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小满月?

生孩子这事儿……难道还有“七天无理由退货期”和“三十天转正期”的说法?

这刚过试用期,就发了这么大一笔项目奖金?

孙妙青在心里默默换算了一下,这笔“产后绩效”,可比她上辈子辛辛苦苦996一整年,看老板脸色才拿到的年终奖多太多了。

值了!

这波KpI,属实是超额完成,可以直接写入年度述职报告的典范案例。

“妹妹,这宫里头还有这种好事?”孙妙青乐了,对着安陵容促狭地眨眨眼,“生个孩子,刚七天就给发一笔奖金,真是舒坦。”

这福利待遇,放咱们那儿得卷死多少人

安陵容看她这副没心没肺的财迷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将方才的紧张冲淡不少。

“这是宫里的旧例,更是皇上独一份的恩典。”

她坐到床边,声音压得极低,像一缕青烟。

“只是,这份恩典越厚,景仁宫和翊坤宫那边递过来的眼刀子,就越淬了毒。”

“淬毒就淬毒吧。”孙妙青浑不在意地摆摆手,眼神却在瞬间清明得吓人。

“总比穷得叮当响,连买把好刀的钱都没有,任人宰割强。”

她拍了拍铺着锦被的床沿,冲安陵容勾了勾手指,那模样,活像个准备分赃的土匪头子。

“去,把咱们春熙殿的账本拿来,我亲自对对。”

“这刀光剑影的日子,没钱,可壮不了胆。”

孙妙青看着摇篮里睡得正香,小嘴还砸吧砸吧的儿子,心里那点现代人的小九九,算得噼里啪啦响。

这哪里是儿子。

这分明是她在这吃人的深宫里,最值钱的原始股,最硬核的绩效,是她未来所有项目预算的唯一来源!

慧嫔娘娘的月子,坐得密不透风,但她的心,却早已飞出了春熙殿,开始盘算整个后宫的资产负债表了。

太后那句“不见外客,免得冲撞了小阿哥的福气”,便是一道密不透风的墙。

这道墙,将整个春熙殿圈成了一座外人不得窥探的堡垒。

它结结实实地挡住了景仁宫送来的“关心”,也婉拒了翊坤宫递来的“探望”。

安陵容如今俨然是春熙殿的半个主子,每日里迎来送往,应付着各宫派来试探的宫人。

她话说得越来越滴水不漏,脸上的笑也越来越得体,只是那双眼睛,却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更冷,更静。

这日,她刚打发走一位说是奉了齐妃娘娘之命,特来传授“生养秘方”的嬷嬷,一转身,就看见孙母红着眼圈,在殿内指挥着宫人收拾行囊。

月子还没过完,她便要启程回苏州了。

“额娘。”

孙妙青靠在床上,气色已好了许多,只是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声音里还是透着不舍。

孙母停下手,快步走到床边,握住女儿的手,眼泪到底还是没忍住。

“我走了,你和弘昼可怎么办?这宫里头,豺狼虎豹似的……”

“额娘,您放心。”

孙妙青反手拍了拍母亲的手背,目光落在一旁摇篮里睡得正香的弘昼身上,眼神里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沉静。

“从前女儿是孤身一人,自然步步惊心。”

“如今,女儿有弘昼了。”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只是女儿这里安稳了,倒开始为您和哥哥担心了。”

孙母一愣:“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怎么不担心?”孙妙青坐直了些,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从前咱们孙家,不过是苏州一个织造。如今,您是皇子外祖母,哥哥是皇子亲舅舅。”

“这份荣耀,泼天的大,可也烫手。”

“哥哥为人忠厚,却不是个八面玲珑的,我怕他被人捧杀了,或是被人抓了错处,到时候,连累的不仅是孙家,更是宫里的弘昼。”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得孙母心头一紧,脸都白了三分。

安陵容站在一旁,默默听着,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孙姐姐看的,永远比自己远,比自己深。她看到的不是荣耀,而是荣耀背后,万丈深渊的风险。

“那……那可如何是好?”孙母彻底慌了神。

“女儿,想求皇上一个恩典。”

孙妙青的语气平静下来,每一个字都透着深思熟虑。

当天下午,皇帝摆驾春熙殿。

他本是来看儿子的,却见孙妙青一脸郑重,不由问道:“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孙妙青摇摇头,挣扎着要下床行礼,被皇帝一把按住。

她顺势跪坐在榻上,对着皇帝福了一福,这才开口,声音诚恳又带着几分后怕。

“臣妾不敢。只是臣妾的额娘明日便要启程,臣妾心里,实在是七上八下。”

“哦?为何?”皇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皇上隆恩,让臣妾诞下六阿哥,也让孙家满门荣光。可臣妾的兄长,不过一介凡夫,身处高位,臣妾怕他行差踏错,辜负了圣恩。”

孙妙青抬起头,眼里是真真切切的忧虑。

“臣妾斗胆,想求皇上派一位得力的幕僚,跟着臣妾的额娘一道回苏州。”

“一来,路上能护卫她们周全;二来,也能时时提点兄长,让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这既是安了臣妾的心,也是……也是让孙家时时刻刻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不敢有半分逾矩。”

此话一出,殿内一片死寂。

连一旁的苏培盛都忍不住抬了抬眼皮,飞快地瞥了一眼榻上的慧嫔,心中巨震。

好一招!

这哪里是求恩典,这分明是递上了一份滚烫的投名状!

主动要求被监视,这是何等的剔透玲珑心!这是将自己的命门,亲手交给了君王!

皇帝定定地看了孙妙青许久,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先是审视,而后是了然,最后,化作了十分的满意和欣赏。

他忽然朗声大笑起来,笑声爽朗,震得殿内烛火都轻轻摇曳。

他亲自扶起孙妙青,甚至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一缕调皮的碎发。

“你啊,总是能想到朕的心里去。”

他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愉悦和宠溺。

“你放心,朕即刻就派人去办。不但要派人,还要派个好的!”

他抱着刚睡醒,正挥舞着小拳头的弘昼,在殿内来回踱步,心情极好,仿佛这孩子就是他打下的又一座江山。

“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你哥哥年纪也不小了,至今尚未婚配。朕看,也该给他指一门好亲事了。”

“你觉得,八旗贵女里,谁家的格格好?”

轰!

孙妙青和安陵容都愣住了。

皇帝竟要亲自为孙株合指婚!

这已不是恩宠,这是要把孙家牢牢地绑在皇家的龙船上!

这更是在向整个后宫宣告,他春熙殿的圣心,不仅未衰,反而如日中天!

孙妙青强压下心头的狂喜,面上只露出惶恐与感激:“这……这全凭皇上做主,臣妾不敢妄言。”

皇帝哈哈大笑,低头逗着怀里的小老虎,只觉得这春熙殿,怎么看怎么顺眼。

***

孙母最终是坐着由皇帝亲派的侍卫护送的马车,风风光光离开京城的。

车内,她仍有些没回过神来,恍恍惚惚地对身边的桂嬷嬷道:“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能有今天这样的体面。”

桂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一辈子察言观色,远比老封君要清醒得多。

她给孙母递上一杯热茶,缓缓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老夫人,体面是皇上给的,但咱们家的日子,往后更要当刀尖上行走了。”

“尤其是……将来给大爷娶亲的事。”

孙母叹了口气:“皇上金口玉言,我自然不敢怠慢。只是不知道,会是哪家的姑娘,好不好相与。”

“好不好相与,全看您怎么处。”桂嬷嬷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针。

“老奴多句嘴。咱们家如今不比从前,皇上指的儿媳,那不是让您拿婆婆款,用规矩去磨的。”

“您得把她当半个主子,当个正经亲戚,敬着她,疼着她。”

“她身后站着的是她的家族,是皇家的颜面。她心里舒坦了,大爷的日子才好过,咱们孙家,才能真的安稳。”

孙母听着,沉默了许久,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而春熙殿内,安陵容扶着窗棂,看着那对被她珍而重之放在锦盒里的玛瑙护膝,心里却在反复琢磨着孙妙青今日的这步棋。

将家人这块最要命的软肋,亲手送到皇帝面前,剖开来给他看。

再由皇帝亲手为这块软肋,裹上一层刀枪不入的铠甲。

高明,实在是高明。

她不由得想到了远在松阳县,那个官位不大,心思却不少的父亲。

姐姐能把软肋变成铠甲。

那我呢?

安陵容的手,缓缓抚上那对冰凉温润的玛瑙护膝。

我的阿玛……又会成为我怎样的劫数?

她正出神,却听内殿传来孙妙青清脆的声音。

“陵容,别站着了,快来帮我对对账。”

安陵容回神走进去,只见孙妙青已经拿出了账本和算盘,精神奕奕,哪有半分产妇的虚弱。

“姐姐,这是?”

“准备一下,满月礼的‘庆功宴’就要到了。”

孙妙青拨了一下算盘珠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又是一场收钱的盛宴,咱们得把账目盘清楚,看看这次,能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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