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最好的哥哥年羹尧堂堂登场(2/2)
只要甄嬛倒了,失了宠,看她还怎么跟自己斗!
想通了这一层,华妃心头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冷酷的、带着快意的盘算。
她缓缓站起身,重新走到镜前。
她抚了抚鬓边太后亲赐的金累丝步摇,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无比清醒。
镜中的人,容光焕发,眼底的怒火与嫉妒已经尽数化为一片幽深的寒潭。
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
那笑意,冶艳,又残忍。
“说得好。”她看着镜中美丽的自己,声音慵懒而得意,“赏你一匣子蜜饯。”
“本宫乏了,伺候本宫更衣吧。”
“挑件最鲜亮的。”
***
春熙殿内,孙妙青正靠在软榻上,由着春喜给她捶捏有些浮肿的小腿。
“小主,您瞧外头的桂花开得多好,闻着都香。”
春喜轻声劝道:“要不明儿咱们也去御花园走走?”
“罢了。”
孙妙青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倦意。
“这肚子一日比一日沉,懒得动弹,还是安生待着吧。”
话音刚落,小沛子一阵风似的从外头跑了进来,满脸的兴奋压都压不住,气息都有些不稳。
“小主!小主!”
他激动地喊道:“翊坤宫那位把曹贵人叫去了,两人在里头说了半天话,出来的时候曹贵人脸都白了!”
孙妙青抚着肚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笑,神色却依旧平静如水。
“她?”
她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洞悉一切的凉薄。
“她不敢。”
“太后盯着呢,谁敢动我这肚子,就是跟太后过不去。华妃再跋扈,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嘴上虽这么说,孙妙青心里却并未有半分松懈。
她唤过春喜,声音压得极低,眼神却锐利如刀。
“从今日起,小厨房的锁给我换把新的。”
“钥匙你亲自拿着。”
“入口的东西,只许你一个人经手。”
“所有进献的补品药材,一律先让太医验过,再让银针试过,才能呈上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华妃那种疯子,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
寿康宫内,檀香幽沉,太后用过晚膳,正闭目养神。
伺候在侧的竹息姑姑上前,为她轻轻捶着背,声音低得如同耳语。
“太后,方才曹贵人从翊坤宫出来,奴婢见她神色慌张,回自己宫里还特意绕了远路,像是怕人瞧见。”
太后缓缓睁开眼。
那双看似浑浊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
“她倒是会挑时候。”
这宫里,没什么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好一个华妃。”
太后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淬着寒意。
“哀家还当她只是嘴上争强好胜,没想到竟敢真的动起了皇嗣的心思!”
“她当哀家是聋子瞎子不成!”
“太后,要不要……”
“传孙德全。”
太后沉声打断了她。
片刻,寿康宫太监首领匆匆赶来,跪伏于地。
“老奴给太后请安。”
“起来。”
太后看着他,语气不容置疑。
“你亲自去挑几个最机灵、最嘴严的人,即刻起到春熙殿去。”
“给哀家暗中盯紧了。”
“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去。”
“记住,动静要小,别惊动了旁人。”
“是,老奴这就去办。”
“还有。”
太后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如鹰隼的光。
“让周太医明儿一早去春熙殿请脉,就说是哀家不放心。”
“诊完脉,让他对外说,妙贵人胎像不稳,需卧床静养,闭门谢客。”
“哀家要给她一道护身符,也看看,谁还敢把手伸过去!”
孙德全心领神会,重重叩首。
“老奴明白,这就去办妥。”
***
翌日清晨,一个惊人的消息如长了翅膀般,飞速传遍了后宫的每一个角落。
翊坤宫内,华妃听到周宁海的回话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孙妙青……胎像不稳?”
“是,娘娘。”
周宁海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回话,生怕触怒了主子。
“说是太后派了周太医亲自去诊的脉,说是要卧床静养,能不能保住,还……还两说呢。”
华妃愣了半晌。
随即,一阵压抑不住的大笑从她喉间爆发出来,笑得花枝乱颤,鬓边那支太后亲赐的金累丝步摇,都晃出了璀璨夺目的光。
“好!”
“好得很!”
“真是天助我也!”
颂芝在一旁看着,心里却直打鼓,这事来得也太巧了,巧得像是算计好的一样。
“娘娘……”
颂芝忍不住开口,想提醒一句。
“这事……会不会是……”
“是什么?”
华妃笑意一收,眼神瞬间变得阴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难道你还盼着她平平安安生下个皇子来碍本宫的眼?”
颂芝吓得立刻噤声,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言。
华妃抚着鬓边的步摇,满脸的得意与快意几乎要溢出来。
“去,传话给曹琴默,让她安分些,别画蛇添足!”
“等孙妙青自己没福气保不住孩子,本宫定要亲自去春熙殿,好好‘安慰安慰’她!”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去看那场好戏了。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要穿哪件最明艳的衣裳,戴哪套最华贵的首饰,用什么样的眼神,去“探望”那个即将失去一切、痛不欲生的女人。
正在她得意之际,殿外忽然传来太监高亢入云的唱喏声。
“启禀娘娘!”
“皇上有旨,请娘娘即刻前往养心殿!”
“年大将军已在殿中,皇上邀娘娘一同用膳!”
这声音如同一阵滚雷,炸响在翊坤宫,却又像最和煦的春风,将华妃心头的最后一点阴霾也吹得烟消云散。
她抚着鬓边太后亲赐的步摇,只觉得这上头最顶级的红宝,都没有她此刻的心情来得滚烫。
“知道了。”
她懒懒地应了一声,声音里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颂芝,伺候本宫更衣。”
***
养心殿内,暖炉烧得极旺,暖意融融。
皇帝一见华妃进来,脸上的笑意便深了几分,竟是亲自起身,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
另一侧,便是她一别数载的兄长,年羹尧。
“宫中菜式虽多,却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
皇帝指着满桌琳琅的佳肴,温和地对年羹尧说:“你便多尝尝。若然实在不合,朕让华妃的小厨房给你另做。”
年羹尧大马金刀地坐着,闻言朗声大笑,声震屋瓦。
“皇上这话臣怎么敢当?臣能与皇上和华妃娘娘一同用膳,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一家人吃饭,不必拘着那些繁文缛节。”
皇帝挥挥手,示意他自在些,语气亲昵得仿佛他们真的只是一家人。
“动辄站起来谢恩告罪,还有什么趣味?”
华妃含笑为皇帝布菜,指尖的玉箸稳稳当当,柔声道:“皇上说的是,哥哥,坐吧。”
“谢皇上,谢娘娘。”
皇帝指着一道色泽焦黄、香气四溢的炙羊肉,对年羹尧道:“这道炙羊肉鲜嫩可口,朕素日里甚爱,你尝尝。”
话音刚落。
年羹尧便毫不客气地伸出筷子,在皇帝动筷之前,径直夹了一大块送进嘴里,嚼得满口生香。
“的确美味!多谢皇上!”
华妃端着汤碗的手,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顿。
碗沿的描金花纹,瞬间刺痛了她的眼。
她的眼皮狂跳了一下。
皇上尚未动筷,他怎能先吃?
她不动声色地抬眸,飞快地瞥了一眼皇帝,见他脸上笑意不减,神色如常,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年羹羹尧的目光又落到一道燕窝鸭子上,竟是头也不回,随口便对立在皇帝身后的苏培盛道:
“嗯,那就有劳苏公公,给本将军也来一碗。”
此言一出,殿内融融的暖意,瞬间凝滞。
苏培盛是什么人?
那是伺候了皇帝几十年的心腹,是皇帝的影子!宫里哪个主子见了他,不客客气气叫一声“苏爷爷”?
苏培盛的眼皮甚至都没抬一下,只是微微躬身,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
“奴才不敢,自有小太监伺候大将军。”
说着,便对身后的小太监递了个眼色。
华妃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她捏着帕子的手,指节根根发白,掌心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可她脸上,却不得不挤出最得体、最温婉的笑容,轻声打着圆场:“哥哥,皇上赐宴赏菜,自有宫人伺候,你怎还使唤起苏公公了。”
年羹尧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
“臣御前失仪,皇上切勿怪罪。只是臣在外征战,事必躬亲惯了,不习惯这些。”
“哈哈哈哈!”
皇帝的大笑声打破了僵局,他亲自为年羹尧斟满酒。
“你我君臣,不必计较这些。规矩是提点君臣之礼,而非约束亲戚之情。”
他看着年羹尧,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赞许。
“你十五日内便击溃罗卜藏丹津,八个月扫清余孽,为朕安定西北,威震西陲,实乃我大清的功臣,朕的恩人!”
“恩人”二字,重如泰山。
年羹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豪气干云:“皇上谬赞,臣愧不敢当!华妃娘娘尽心于内,臣尽忠于外,我兄妹二人,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好!”
皇帝龙颜大悦,重重一拍桌案。
“朕与你兄妹二人,君臣一心,这心里,比吃了这锅子还暖和!”
***
宴罢,华妃奉旨送年羹尧出宫。
一走出养心殿,脱离了皇帝的视线,华妃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冷若冰霜。
“哥哥!”
她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又急又气。
“这顿饭,吃得妹妹我是提心吊胆!”
“怎么了?”年羹尧还一脸莫名。
“那道炙羊肉,皇上只说他喜欢,自己都还没动筷子,你怎么就先夹了?”
“还有,你竟敢使唤苏培盛!他是何等样人,是你能使唤的吗?”
年羹尧不以为然地重重哼了一声。
“我的脾气你不是不晓得?我最厌烦那些阉人。在宫里头,要使唤,自然要使唤那个最有头脸的!我从沙场九死一生回来,立下不世之功,还使唤不得一个太监?”
“糊涂!”
华妃气得跺脚,眼圈都红了。
“李白恃才傲物,才让高力士脱靴,那是文人风流!哥哥你是国之重臣,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年家!”
“还有,皇上说‘一家人’那是天恩浩荡,是客套!你竟也敢顺着话说‘一家人’,那就是僭越!你还没喝酒,怎么就先醉了?”
“我说妹妹,你是不是在宫里待久了,这心眼也小得跟针尖似的?”
年羹尧皱起眉,脸上满是不耐。
“你是皇上的爱妃,我是皇上的大舅子,本就是至亲骨肉,何来僭越?”
见他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华妃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最后只化作一声冷笑。
年羹尧见她脸色难看,又问:“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皇后给你气受了?”
“皇后?她也配!”
华妃眼中淬着冰。
“倒是皇上新得的那个莞贵人,听说最会搬弄是非,专程与我作对?还因此削了我协理六宫之权?”
“除了她还有谁!”
一提起甄嬛,华妃的委屈和恨意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皇上宠着她,我能如何?听说她阿玛叫甄远道,也在朝为官。”
“甄远道?”
年羹尧眼中寒光一闪,杀气毕露。
“好!他的女儿让你在宫里不痛快,我便让他在朝堂上站不稳!”
“有哥哥在,你怕什么?”
听了这话,华妃心头大定,之前那点担忧顿时烟消云散。
是啊。
有哥哥在,她怕什么?
***
送走了华妃,年羹尧又被皇帝叫回了养心殿。
殿内只剩下君臣二人。
方才家宴的温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君王的无上威重。
“皇上,臣上次参奏直隶巡抚赵之垣庸劣,不堪重任,不知圣意如何?”
皇帝端起茶,用杯盖轻轻拨了拨浮沫,眼皮都未抬。
“你既觉得他不可用,朕便下旨将他革了。”
他放下茶盏,目光深沉如海,直直地看着年羹尧。
“你我君臣,定要做一对千古榜样。”
“朕若不做个圣明君主,便是负了你匡扶社稷之心。”
“你若不做个超群名臣,便是负了朕的知遇之恩。”
这话,如洪钟大吕,在年羹尧心头重重一震。
他立刻跪下,五体投地。
“臣必当粉身碎骨,以报皇上天恩!”
“起来坐着回话。”
皇帝抬了抬手,语气听不出喜怒。
“朕感你劳苦功高,特赐你双眼花翎、四团龙补服、并赏黄带子,黄金千两。”
“今日也累了,先回府歇息吧。”
如此殊荣,已是人臣之巅!
“臣,叩谢圣恩!”
年羹尧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几乎是爬着退出了养心殿。
***
翊坤宫内,烛火通明。
华妃久久不能平复。
颂芝小心翼翼地为她换下正装,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娘娘,您可都听真了?皇上赏了年大将军双眼花翎,还有黄带子!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啊!”
华妃看着镜中盛装的自己,抚摸着鬓边流光溢彩的步摇,嘴角的笑意再也压抑不住,冶艳而残忍。
太后疼她。
皇上看重她。
兄长更是手握重兵,功高盖世,权倾朝野。
一个甄嬛,算得了什么?
一个还没出世的胎儿,又算得了什么?
她眼底闪过一丝嗜血的光。
甄嬛,你的好日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