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荒古药典（2/2）
“嗤啦——！”
如同穿过一层粘稠的、布满荆棘的油膜，剧烈的撕扯感瞬间袭来！空间乱流如同无数把小刀，划过他的皮肤，留下一道道细密的血痕；法则碎片撞击在他的护体仙光上，发出“噼啪”的脆响，淡白色的仙光瞬间黯淡下去，几乎要溃散。墨尘闷哼一声，强行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全力运转体内的仙力，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艰难穿行。
短短数息，却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当墨尘终于冲破最后的能量乱流，双脚落在坚实地面上时，他踉跄了一下，扶住旁边的青铜书架才稳住身形。护体仙光彻底溃散，皮肤上的血痕渗出血珠，火辣辣地疼——但他顾不上这些，目光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吸引。
这里就是荒古区。
没有万卷阁其他区域的规整书架，没有明亮的仙晶灯，只有一片被遗忘在时光长河中的废墟。巨大的青铜书架如同倒塌的巨人骸骨，散落在昏暗的空间里，书架上布满了绿色的铜锈，许多书架已经断裂，露出里面漆黑的断口；穹顶不是玉质，而是一片深邃的星空幻影，无数星辰在其中明灭不定，洒下幽冷的光辉，仿佛能看到星辰的生灭与流转。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埃味、腐朽的纸张气息，还夹杂着一丝青铜的腥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亘古的苍茫与死寂。
无数典籍载体散落在废墟中：断裂的玉简闪烁着微弱的灵光，仿佛还在守护着里面的文字；残破的兽皮卷轴半掩在尘埃里，边缘已经风化，一碰就可能碎裂；巨大的龟甲上刻满了难以辨识的象形文字，龟甲表面有细小的裂纹，似乎经历过雷火的洗礼；甚至还有几块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奇异晶体碎片，碎片表面流淌着淡淡的银光，像是凝固的星河。每一件物品，都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也隐藏着难以预测的危险——有些典籍上还残留着上古禁制，稍有不慎就会触发杀局。
时间紧迫，墨尘压下心头的震撼，神念如同潮水般铺开，同时《九霄漏洞指南》全速运转，在浩如烟海的古老信息中，精准筛选着目标关键词：“蟠桃”、“本源”、“枯竭”、“养护”、“丹阳子”……他知道，自己在荒古区待不了多久，禁制的异动随时可能引来守卫。
突然，他的目光被角落吸引——那里，一块巨大的龟甲半掩在青铜书架的残骸下，龟甲呈暗金色，表面布满了玄奥的天然纹路，纹路如同水流般蜿蜒，边缘虽然破损严重，但中央刻画的几个古老云篆却异常清晰，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灵韵。
墨尘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拂去龟甲上的积尘。当尘埃散去，那几个云篆的字迹彻底显露——《蟠桃根系养护纪》！
找到了！墨尘心中狂喜，指尖凝聚一丝柔和的仙力，轻轻触碰龟甲表面——他不敢用强，怕损坏这珍贵的典籍。
“嗡……”
龟甲微微一震，一股浩瀚而温和的信息流瞬间涌入墨尘的识海！这不是文字，而是直接的精神烙印，如同亲身体验般清晰。墨尘的识海中，瞬间浮现出一株顶天立地的蟠桃树虚影：树干粗壮得需要上千人合抱，枝叶如同绿色的云团，覆盖了整片星空；无数金色的果实挂在枝头，散发着浓郁的生机；根系如同虬龙般粗壮，深深扎入无尽的虚空，汲取着磅礴的混沌能量，每一次汲取，都有流光在根系中流转。
画面流转，展示了上古时期养护蟠桃母树根系的秘法：引地脉灵乳灌溉根系，灵乳呈乳白色，滴落在根须上便化作金色的流光；以星辰精粹温润本源，将碾碎的星辰砂洒在根系周围，星辰砂遇风便化作星雾，融入根须；布周天星斗大阵汇聚生机，大阵启动时，无数星辰虚影在根系周围旋转，将天地间的生机源源不断地输送给母树……其中，“地脉灵乳”被反复提及，视为滋养母树本源的至宝。
可就在这时，画面陡然一变！
蟠桃树的虚影开始变得黯淡，翠绿的枝叶逐渐枯萎，金色的果实失去光泽，纷纷坠落；原本粗壮的根系开始萎缩，表面出现黑色的斑点，像是被某种毒素侵蚀；一股无形的、带着掠夺与衰败气息的力量，如同跗骨之蛆，缠绕在根系上，疯狂抽取着其中的本源能量！画面的最后，定格在一滴浑浊不堪、散发着不祥黑气的“灵乳”滴落——那滴灵乳落在根须上，瞬间腐蚀出一个黑洞，黑色的腐蚀迅速蔓延，大片根系化作飞灰！旁边，一行血淋淋的古篆缓缓浮现，字体扭曲，像是在挣扎：“本源掠夺，万劫不复！”
墨尘心神剧震！识海中的蟠桃树虚影消散，可那股本源被掠夺的绝望感却久久不散。这龟甲记载的，不仅仅是养护之法，更是对蟠桃母树枯竭根源的血泪控诉！那掠夺本源的力量、那浑浊的“灵乳”……与癸字玖号的废丹精粹、与天蓬的“涅盘计划”何其相似！天蓬根本不是在“修复”母树，而是在掠夺母树的本源，用废丹精粹伪造“灵乳”，加速母树的枯竭！
墨尘强压下翻腾的心绪，神念继续在废墟中扫荡。他知道，光有“根源”还不够，他需要“解决之法”——丹阳子的线索，一定就在这里！
很快，他在一堆碎裂的玉简中，感应到了一股熟悉而精纯的精神印记波动——那是丹阳子的气息！狂放、不羁，带着对丹道的执着与对天庭的愤怒。墨尘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拨开碎片，一枚通体莹白、边缘焦黑的玉简显露出来。玉简的表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道深深的剑痕——剑痕呈银白色，里面残留着微弱的剑气，仿佛能看到当年丹阳子挥剑刻痕时的决绝。
墨尘深吸一口气，神念缓缓探入玉简。
“轰——！”
一股更加磅礴、更加狂放的信息洪流瞬间涌入识海！没有画面，只有无数玄奥的符文、丹方构想、阵法推演，以及丹阳子那充满不甘与愤怒的咆哮，声音沙哑却有力，仿佛丹阳子就在眼前：
“……本源掠夺！此乃饮鸩止渴！蟠桃母树枯竭已成定局，唯‘本源回春散’可逆转！然此丹主药‘地心火莲’已绝迹万载，辅药‘九幽寒铁髓’、‘星辰砂精粹’亦近枯竭……天要绝我丹道乎？！”
“……火莲绝迹，然天不绝人！吾推演万载，得一替代之法：以‘地脉灵乳’之精粹为基，融‘养魂木心’之生机，佐‘百草晨露’之调和，或可成‘简化回春散’！虽药效减十之七八，不能逆转枯竭，然温养本源、延缓衰败，足矣！可灵乳难觅，养魂木心只存于极寒之地，此方……亦难！”
“……恨！恨！恨！天庭鼠目寸光，只知掠夺本源，不知养护！母树枯竭，皆因‘星辰大阵’鲸吞界力，大阵不破，回春无望！吾欲破阵，却遭打压……吾道……不甘！”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最后的精神烙印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遗憾。可那份“简化版回春散”的配方构想，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瞬间照亮了墨尘的心神！
地脉灵乳！养魂木心！百草晨露！
原来逆转枯竭的希望真的存在！虽然只是简化版，虽然原料难寻，但这却是对抗天蓬“掠夺计划”最有力的武器！只要能找到这三种原料，就能延缓蟠桃母树的枯竭，为彻底逆转争取时间！
墨尘激动得手指微微颤抖，正欲将龟甲与玉简中的关键信息烙印入《九霄漏洞指南》，突然一股冰冷、浩瀚、如同九幽寒渊降临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荒古区！
空间瞬间凝固，飞舞的尘埃停滞在空中，幽冷的星光仿佛被冻结，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墨尘的身体僵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一个苍老而漠然的声音，不是通过耳朵听到，而是直接在他的识海深处轰然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墨尘……你，好大的胆子！”
墨尘猛地转身，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荒古区入口那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旋涡旁，玄丹长老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他依旧穿着那身朴素的灰袍，手中握着虬龙杖，杖身的龙头眼睛是暗红色的，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他立于虚空，周身没有任何仙光流转，却仿佛与这片古老的空间融为一体，每一次呼吸，都似与穹顶的星辰同频。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不再有之前的温和与期许，而是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冷地注视着墨尘，以及他手中那枚散发着丹阳子气息的焦黑玉简。
“荒古禁地，擅入者死。”玄丹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如同来自万古冰原的宣判，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墨尘的识海，“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