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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落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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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快走!”

陈到一把抓住庞统的手臂,想将他拽起拖向相对安全的崖壁凹陷处。

然而,庞统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这位素来洒脱甚至有些狂放的凤雏先生,此刻脸上沾满血污和泥泞,发髻散乱。

但那双细长的凤目中,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被彻底激怒的火焰!

那是智者的骄傲被野蛮伏击所践踏的暴怒!

“走?!”

庞统的声音因激动和愤怒而嘶哑变形。

他指着山崖上那些不断放箭的蜀军身影,特别是那个隐约可见、身着精甲、正不断发号施令的将领轮廓,

“竖子安敢如此辱我!取我弓来!取我弓来…!”

他竟要在如此绝境之下,与敌将对射!

“军师!不可!快随我走!”

陈到肝胆欲裂,再次扑上去想要强行拖走庞统。

历史书上冰冷的“万箭穿心”四个字,如同魔咒般在他脑中轰鸣!

“滚开!”

庞统此刻已被怒火和一种名士的刚烈气节彻底支配。

他奋力推开陈到,踉跄着想去捡不远处掉落的佩剑和强弓。

“庞士元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张任!匹夫!可敢与我一战…!”

就在这一推一拒、生死毫厘的瞬间!

噗!噗!噗!

数支角度极其刁钻、几乎贴着盾牌缝隙射入的弩箭,如同长了眼睛,狠狠钉入了庞统的胸膛、腰腹!

庞统身体猛地一僵,推搡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迅速晕开的几朵刺目血花。

狂怒的眼神,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巨大的茫然和生命飞速流逝的空洞所取代。

“呃……”

庞统喉头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股股带着泡沫的鲜血。

身体晃了晃,缓缓向后倒去。

“军师!!!”

陈到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不顾一切地扑上去,用身体死死挡住庞统倒下的方向,将他护在身下。

更多的箭矢呼啸着钉在他的背甲上、盾牌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晚了……

终究还是晚了……

一股冰冷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感瞬间淹没了陈到。

他紧紧抱着庞统那迅速失去温度的身体,感受着那温热的血液浸透自己的衣甲。

周围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濒死的惨嚎声、箭矢破空声,但这一切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变得越发遥远。

只有怀中生命飞速流逝的触感,如此清晰,如此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历史沉重的车轮,带着宿命般的狞笑,无情地从他试图阻拦的手臂上碾了过去,留下深深的血痕。

他改变了剑阁的进程,却终究没能撼动落凤坡这宿命的基石!

“杀!为军师报仇!”

魏延彻底红了眼,咆哮着组织起残余的悍卒,不顾伤亡地朝着崖壁发起亡命冲锋!

黄忠率领的后援也终于赶到,箭雨开始向崖顶反击。

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崖顶的蜀军伏兵终于被击退。

张任见事不可为,果断下令撤退,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

山道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陈到依旧跪坐在泥泞的血泊中,紧紧抱着庞统的尸身,一动不动。

他的头深深垂下,散乱的发丝遮住了面容,只有紧握的拳头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着。

赭红色的白毦兵戎服,被庞统和自己的鲜血染成了更深的、近乎黑色的暗红。

象征着忠诚与荣誉的白色牦牛尾盔缨,也浸透了血污,无力地垂落。

白毦兵们默默地围拢在他身边,形成一个保护圈。

人人带伤,神情悲愤而肃穆。

魏延提着滴血的战刀,踉跄着走到近前,看着陈到怀中庞统那张沾满血污、双目圆睁仿佛犹有不甘的遗容,这位桀骜的猛将,虎目含泪,猛地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山岩上,碎石飞溅!

“啊——!张任!我魏延誓杀汝——!”

悲愤的怒吼在山谷中回荡,却唤不回那陨落的凤雏。

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刘备在赵云和法正的护卫下,踉跄地走到了这片修罗场。

当他看清陈到怀中那具熟悉却再无生息的躯体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立当场。

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剧烈地颤抖着,眼中先是极度的震惊,随即是无法置信的茫然,最后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悲恸。

“士……士元……”

刘备的声音干涩嘶哑,踉跄着扑上前,跪倒在庞统的尸身旁,颤抖的手想要去触碰那张冰冷的脸,却又在半途无力地垂下。

巨大的悲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这位一生颠沛流离、见惯生死的枭雄,此刻却像一个失去至亲的孩子,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无声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滚滚而下。

“军师……备……备失汝,如失一臂啊……痛煞我也!痛煞我也——!”

压抑到极致的悲鸣终于冲破喉咙,在山谷的呜咽风中回荡,令人闻之断肠。

法正默默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复杂地看着悲痛欲绝的刘备。

又看向抱着庞统尸体、如同雕塑般沉默的陈到,最后目光落在远处被士兵收敛起来的那匹“的卢”白马的尸骸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天意?人谋?

他第一次感到智谋在命运面前的苍白无力。

赵云按剑而立,面容沉痛,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四周山林,护卫着沉浸在巨大悲伤中的主公。

没有人注意到陈到。

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抱着庞统冰冷的身体,仿佛与这片血腥的战场融为了一体。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心中翻腾的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情绪。

一种面对历史洪流时,深刻体悟到的无力与沉重。

他来了。他知道了。他努力了。他几乎就要碰到了……

可结果,依旧如此。

改变历史,谈何容易?

个人的力量,在这时代大势、在那些早已写定的宿命节点面前,是何等的渺小?

庞统的刚烈,刘备的信任,张任的伏击,甚至那匹“的卢”马宿命般的惊厥……

无数个看似偶然的环节,环环相扣,最终导向了这个必然的结局。

他以为自己这只蝴蝶能扇动风暴,却发现自己连一根稻草都未必能撼动。

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那么……麦城呢?那个他视为终极目标、必须改变的关键节点呢?

那里有更深的阴谋,更强大的敌人,更复杂的人心……

他,真的能做到吗?

就在这无边的黑暗几乎要将他吞噬之际,怀中那具冰冷的身体,仿佛传来一丝微弱到极致的颤动。

陈到猛地一震,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庞统涣散的瞳孔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沾满血污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一个模糊到几乎无法辨认的气音,如同风中残烛,断断续续地吐出:

“……荆……州……守……好……”

荆州!守好荆州!

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微弱却刺目的闪电!

这临终前最后的、模糊不清的遗言,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陈到几乎冰封的心上!

庞统……

这位以天下为棋盘的智者,在生命最后的刹那,牵挂的,不是自己的身后名,不是西川的战局,而是那个关乎整个蜀汉兴衰命脉的…

荆州!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流猛地冲垮了陈到心中的冰层!

沉重的无力感被一种更强烈的、近乎悲壮的使命感所取代!

落凤坡的鲜血,不能白流!

凤雏用生命传递的警示,绝不能辜负!

荆州!关羽!麦城!

他猛地抬起头,散乱发丝下露出的双眼,不再有迷茫和绝望,只剩下一种被鲜血和誓言淬炼过的、冰冷到极致的决绝!

他轻轻地将庞统的遗体放下,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庄重。

然后,他缓缓站起身,沾满血污的赭红戎服在血腥的寒风中猎猎作响。

转身,面向依旧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刘备,单膝跪地,抱拳:

“主公!军师……薨了!”

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挤出,

“然西川未定,大业未成!军师遗志,犹在雒城!”

“末将陈到,请为先锋!踏平雒城,手刃张任!以慰军师在天之灵!以报今日血仇!”

他的声音不高,却蕴含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杀意和不容置疑的坚定,瞬间压过了刘备的悲泣,让周围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魏延猛地抬头,血红的眼中爆发出同样的凶光:“末将附议!踏平雒城!杀张任!”

黄忠、吴懿等将也纷纷怒吼:“踏平雒城!为军师报仇!”

悲愤的火焰,瞬间被陈到点燃,化为复仇的燎原之势!

刘备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看着跪在血泊中、浑身浴血却眼神如刀锋般锐利的陈到,看着周围群情激愤的将领,巨大的悲痛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猛地抹去脸上的血泪,眼中射出刻骨的仇恨与决绝!

“好!”

刘备的声音因极致的情绪而撕裂变调,

“传令三军!为军师……

戴孝!

兵发雒城!不破此城,不杀张任,誓不罢兵!

陈到!”

“末将在!”

“命你白毦兵,为全军锋刃!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雒城之下,我要看到张任的人头!”

“末将——遵命!”

陈到重重顿首,额头砸在冰冷的、浸满鲜血的泥地上。

再 抬起头时,眼中只剩下燃烧的战意和沉甸甸的、用鲜血写下的使命。

雒城是起点,而荆州,才是终点!

落凤坡的血,绝不能成为麦城悲剧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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