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灯火长明(1/2)
车驾入京,天子街两侧再无一丝空隙。
鼎沸的人声与漫天焚香的烟气混合,形成一股灼热的浪潮,几乎要将初秋的凉意彻底驱散。
这非是官府组织的仪仗,而是百万大夏子民自发的狂欢。
他们用最质朴的方式,迎接为他们带来新生与尊严的女帝。
凤无涯并未戴那顶象征至高皇权的冕冠,仅一袭素白战袍,衬得她眉目愈发冷冽如霜。
她身下的战马踏过之处,百姓们匍匐于地,口中的山呼万岁并非出于畏惧,而是发自肺腑的敬爱。
忽然,她的目光被路旁一处奇异的景象吸引。
那是一片由无数孩童用石子、稻草、碎陶片在泥地上铺就的巨大图腾——一个潦草却又充满力量的“凤”字。
它不华丽,甚至有些粗糙,但那股源自民间的生命力,比任何鬼斧神工的雕刻都更加震撼人心。
马蹄微顿,凤无涯的视线落在了“凤”字一角。
一名约莫七八岁的盲童,正伸出瘦小的手,一遍遍抚摸着用稻草扎成的人形。
那稻草人歪歪扭扭,身上还挂着田里的泥土。
“谢谢你,”盲童的声音稚嫩而认真,脸上带着一丝虔诚的微笑,“谢谢你替我娘看田,让她能安心去给女帝陛下祈福。”
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本该了无生机的稻草人,两个用黑炭画出的眼眶中,竟缓缓渗出了两道湿润的泥土,宛如两行无声的泪水,顺着干枯的草杆滑落。
周遭的百姓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以为是神迹降临。
凤无涯的心脏却猛地一缩。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不是她的点化之力。
她的力量,如同煌煌大日,普照之下,灵性觉醒会带着一往无前的炽烈。
而眼前这一幕,却像是山涧溪流,于无声处,悄然汇聚,是土地与人心最原始的共鸣。
这是民间自发孕育的灵性萌芽。
她没有言语,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那盲童和流泪的稻草人,将此地村名——“安禾村”,牢牢记在心底。
随驾的史官欧阳澈目睹此景,手腕颤抖,在随身笔记上奋笔疾书:“帝国尚未下令,民心已自燃灯。”
当夜,皇宫大宴,犒赏三军。
琉璃盏,黄金樽,琼浆玉液映照着每一位将士浴血奋战后的笑脸。
当酒过三巡,群臣百官在司马昭南的带领下,齐齐跪倒,声浪如雷:“陛下神武,荡平西戎,活世济民,功盖千古!恭请陛下登临‘活世女帝’之位!”
“活世女帝”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庆功殿内。
这不仅仅是尊号,更是一种神化,是将凤无涯与大夏的命运彻底捆绑,奉上神坛。
然而,御座之上的凤无涯,神色却冷峻到了极点。
她缓缓起身,目光如电,扫过每一个亢奋或期待的臣子。
那股源自沙场的铁血煞气,瞬间压过了满殿的酒气与欢腾。
“朕,不受此号。”
三个字,冰冷决绝,让所有喧嚣戛然而止。
不等群臣反应,她再度开口,声音传遍宫殿内外每一个角落:“即日起,废除‘神兵营’编制。”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神兵营,那是凤无涯一手缔造,以点化之力催生的王牌,是大夏最锋利的剑!
废除神兵营,无异于自断臂膀!
“陛下,万万不可!”数名武将立刻出列,神情急切。
凤无涯抬手,制止了他们。
她的声音愈发沉稳有力:“另设‘灵戍司’,不设主官,由陈十七等十名在断脊原之战中,以凡人之躯守护同袍、有大功于民的基层兵士,担任首任执事。”
陈十七?那个断了一臂的普通老兵?众人面面相觑,完全无法理解。
凤无涯的目光穿透人群,仿佛看到了安禾村那个流泪的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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