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青山何处埋忠骨（1/2）

洪水咆哮着冲出锁龙闸，如同挣脱囚笼的巨龙，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扑向下游。江疏影站在闸室门口，冰冷的雨水抽打在她的脸上，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身后是绞盘转动发出的沉重呻吟，眼前是漆黑一片、只有水声轰鸣的江面。陆沉舟倒下的身影，和他最后那句模糊的“北溟风起”，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和心口。

她没有时间悲伤，甚至没有时间去确认他的生死。开闸的巨响和江水的咆哮，立刻引起了堰上残余蒙古兵的注意。几声唿哨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兵刃破风声迅速向闸室逼近。

“姑娘！鞑子过来了！”一名伤兵惊恐地喊道。

江疏影猛地回过神，眼中瞬间褪去了悲恸，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她“砰”地关上铁木大门，插上门闩，目光迅速扫过闸室。除了巨大的绞盘，角落里还堆放着一些守堰用的器械——几把备用的腰刀、几捆绳索，甚至还有几罐火油。

“把火油搬过来！堵住门口！”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幸存的几名伤兵被她眼神中的狠厉震慑，下意识地听从指挥。

门外的撞击声很快响起，比之前更加猛烈。木门在颤抖，门闩发出令人牙酸的弯曲声。江疏影将一罐火油砸碎在门前，又将另一罐递给一个伤势较轻的士兵：“听我号令！我喊放火，你就把油泼出去，然后点火！”

她自己则捡起一把腰刀，握在手中。刀很沉，对她受伤的肩膀是巨大的负担，但她紧紧握住，指节泛白。玉簪在发间，三根毒针是她最后的底牌。

“轰！”大门终于被撞开一道裂缝，几只粗壮的手臂伸了进来，试图扩大缺口。一张狰狞的蒙古兵面孔出现在裂缝后。

就是现在！江疏影眼中寒光一闪，腰刀猛地刺出！她不懂什么高深刀法，全凭一股狠劲和求生的本能。刀尖从那蒙古兵的眼眶旁划过，带出一溜血花。那人惨叫一声，缩了回去。

“放火！”江疏影厉声喝道。

那名伤兵奋力将火油罐砸向裂缝外，另一个伤兵立刻将点燃的火把扔了过去。“轰！”烈焰瞬间腾起，门口传来凄厉的惨叫和扑打声。暂时阻止了外面的冲击。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火油有限，门外敌人众多。江疏影喘息着，靠在冰冷的绞盘上，肩头的伤口因为刚才用力而再次崩裂，鲜血浸湿了粗布衣裳。她看向窗外，洪水仍在奔涌，但远处的蒙古大营似乎并未如预期般陷入彻底混乱，只是传来阵阵骚动。是水势不够？还是敌人应对迅速？

就在这时，堰体另一侧突然传来了更加密集的喊杀声，其中夹杂着熟悉的宋军战号！“是张将军！援军来了！”一个伤兵惊喜地叫道。

果然，压力骤减。门外的蒙古兵似乎被来自侧翼的攻击打乱了阵脚，撞击声停了下来。江疏影不敢大意，依旧紧握腰刀，警惕地盯着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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