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纸鸢载火破重围（2/2）

第三日黄昏，风向终于转为期待的东南风，且风力渐强。时机到了。

数十只硕大无比、形制古怪的纸鸢被秘密运上城墙。每只纸鸢下都悬挂着用细网兜住的、浸透桐油的棉絮、破布和干草束，中心藏有特制的火折子，以计算好的香线长度控制引燃时间。

江疏影站在城垛边，狂风吹得她衣袂猎猎作响，几乎站立不稳。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成败，在此一举。

“放！”

随着她一声令下，士兵们合力将沉重的纸鸢推入风中。借着强劲的风势，那些巨大的“鸟儿”歪歪斜斜地挣扎了几下，随即猛地拉升，朝着城外蒙古大营的方向翱翔而去。

城墙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追随着那些渐行渐远的黑点。时间仿佛凝固了。江疏影能听到自己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

突然，蒙古大营的方向，传来一阵隐约的骚动。紧接着，一点火光在某只纸鸢下方亮起，随即化作一团火球，精准地坠落在粮草堆积的区域！紧接着，第二点、第三点……火光接二连三地爆开，如同夜空中坠落的流星火雨！

“成了！成了！”城头上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声！

火借风势，迅速蔓延。蒙古大营彻底乱了套，救火的呼喊声、战马的惊嘶声、人员的奔跑声，即便隔得这么远，也清晰可闻。原本有序的营地，瞬间陷入一片火海与混乱之中。

攻城的气势为之一滞。

江疏影扶着冰冷的城砖，望着远方那片映红夜空的火光，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成功了……她真的做到了。不是依靠别人的胁迫或指引，而是凭借自己的观察、智慧和勇气，为这座垂死的城池，争得了一线喘息之机。

老王激动地拍着她的肩膀，语无伦次：“江姑娘！神了！你真神了！”

然而，江疏影脸上的喜悦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她看到，在更远的黑暗中，蒙古大营的后方，新的营火正在陆续点燃，秩序在迅速恢复。这场火攻，能造成的破坏终究有限，延缓的攻势，也仅仅是延缓。

她喘着粗气，对老王，也对自己说：“还不够……这只是开始。我们争取到的时间，必须用来做更重要的……”

话未说完，一阵极度的疲惫感袭来。连续数日的神经紧绷和体力消耗，让她眼前一阵发黑。但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仿佛看到城墙阴影下，一个熟悉的青袍身影一闪而过。

是晏几道吗？他来做什么？

这个疑问，随着她沉入黑暗，暂时被搁置了。但临安城的惊涛，已被她这只小小的“纸鸢”，真正掀起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