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医生”的到访(2/2)
颂恩在旁边皮笑肉不笑地介绍道:“罗医生,这个就是缅北那边特意交代的那个‘硬骨头’,杀了人的。o型血,底子应该不错,就是最近不太听话,挨了不少收拾。您看看,还够不够格?”
罗医生的目光在陈默额角化脓的伤口、手腕被镣铐磨烂的皮肉以及他虚弱的姿态上扫过,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守卫。
两名守卫上前。因为陈默戴着沉重镣铐,动作更加粗暴,几乎是将他死死按在桌子上,将一只胳膊强行固定住。
冰冷的酒精棉擦过皮肤,激起一阵战栗。陈默死死咬着牙,目光却死死盯着罗医生的手——那双手苍白、修长、稳定得可怕,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采血针刺入静脉的刺痛,此刻显得微不足道。真正让陈默感到寒意刺骨的,是这个过程所代表的含义。他的血液,他生命的液体,正在被抽取、标签、归档,进入一个冰冷的、等待匹配的数据库。这比颂恩的棍棒、比黑牙小组长的威胁,要可怕无数倍!
那是一种将人物化到极致的、系统性的冰冷!暴力尚且带着情绪,而这种“医学”流程,却只有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效用”计算!
罗医生熟练地抽完血,贴上写有编号(柬埔寨园区的新编号)的标签,将血样收入盒中。自始至终,他没有对陈默的状况发表任何看法,仿佛无论眼前这个人是伤是病,是死是活,都只与那几毫升血液所代表的“数据”有关。
完成之后,他毫不停留,转向下一个目标。
颂恩看了陈默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似乎在意犹未尽地欣赏他刚才被迫接受的、无声的审判,然后才跟着罗医生走向下一个。
沉重的压力随之离去,但留下的寒意却深入骨髓。
陈默被守卫粗暴地推回工位,镣铐再次发出哐当的声响。他低头看着手臂上刚刚被采血的针眼,那里还残留着酒精的冰凉和一丝细微的疼痛。
整个“体检”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罗医生像一台精密的仪器,毫无感情地采集了所有新来“货物”的生物样本。完成后,他合上医疗箱,对颂恩微微点了点头,便在一众守卫的陪同下,无声地离开了厂房,如同一个来自阴间的访客,带来恐惧,又悄无声息地离去。
铁皮门再次关上。
厂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又持续了几分钟,然后,才像是解除了某种定身魔法,逐渐重新响起压抑的喘息声、以及劫后余生般的、低低的啜泣。
但每个人都知道,这并非结束。
那被取走的血液,就像被抽走的命运签,投入了一个未知的轮盘。
而轮盘旋转的结果,可能比每日的毒打和饥饿,要恐怖万倍。
陈默坐在工位上,感到一股比昨夜挨打时更深的寒冷,从脊椎一路蔓延到尾椎。
他触碰着手腕上冰冷沉重的镣铐,第一次觉得,这束缚或许并非全是坏事。
至少,它暂时降低了作为“优质零件”的“品相”。
在这条黑暗的食物链上,“价值”有时是护身符,有时,也是最快的催命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