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2/2）

---

第二天，魁地奇球场。

天空阴沉得如同泼墨，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低低压下来，冰冷的雨水连绵不绝地落下，打在球场周围的旗帜、看台和每个人厚重的雨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能见度很低，狂风裹挟着雨丝，让飞行变得异常艰难和危险。这是赫奇帕奇对格兰芬多的比赛。

尽管天气恶劣，看台上依旧坐满了热情（或者说，不畏风雨）的学生。各学院的色彩在灰暗的雨幕中显得有些黯淡，但呐喊助威声却穿透雨帘，带着湿漉漉的激情。

莱尔兰纳撑着一把深蓝色的魔法雨伞，安静地坐在斯莱特林的观赛区域。伞面上施加了防水防风和隔音咒，为他隔绝了大部分风雨和喧嚣，营造出一小片相对干燥宁静的空间。他穿着厚实的斗篷，银色的长发被仔细地拢在兜帽里，只露出小半张白皙的脸和那双沉静的异色眼眸。他的猫耳在兜帽下微微动了动，捕捉着风声中混杂的扫帚呼啸和观众的呼喊。白色的长尾巴则收在斗篷下，避免被雨水打湿。

他的目光并没有过多地停留在赛场中那个高速移动、寻找着金色飞贼的哈利·波特身上，反而更多地在观赛台上游移。然后，他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德拉科·马尔福。

德拉科没有像其他斯莱特林一样大声嘲讽格兰芬多或者为赫奇帕奇加油（尽管他们通常支持任何对抗格兰芬多的队伍）。他独自坐在一个稍微僻静的角落，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却紧紧追随着天空中哈利那道模糊的红色身影，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身下湿冷的木板。他的长袍口袋里，似乎还露出了半截被雨水打湿、画着难堪涂鸦的纸鹤（他后来才发现哈利没扔回来，或者说，没当众羞辱他，这让他有些莫名的烦躁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莱尔兰纳微微偏头，异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他能感觉到德拉科周身散发出的那种紧绷的、近乎焦虑的气息，这和他平时那副傲慢张扬的样子很不相符。他的猫耳敏锐地捕捉到德拉科似乎在小声地、快速地嘟囔着什么，嘴唇在雨幕中微微开合。

“……不能出事……至少不能在这种时候……我还没在赛场上堂堂正正地打败他……” 德拉科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些念头，试图用“不想失去一个合格的对手”来说服自己。然而，当他看到哈利为了躲避一个游走球，在湿滑的空中做出一个极其惊险的倾斜动作，扫帚尾梢几乎擦到地面时，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猛地一缩，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忍不住摸了摸口袋里的纸鹤，那粗糙的触感让他心里更加纷乱。

紧接着，更惊险的一幕发生了！一个体型壮硕的赫奇帕奇击球手（也许是天气原因导致操控失常），他的扫帚似乎失去了控制，竟然直直地朝着正在低空盘旋、寻找飞贼的哈利撞了过去！

“！”德拉科几乎要从座位上弹起来，手指猛地攥紧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个即将发生碰撞的点，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扼住了他的喉咙。那一瞬间，什么“对手”，什么“堂堂正正打败”，全都消失无踪，只剩下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不能撞上！他甚至忘了口袋里那个带着“LoVE”字样的、让他心烦意乱的纸鹤。

幸好，哈利在最后关头展现出了他惊人的魁地奇天赋，一个险之又险的紧急拉升，堪堪避开了那次致命的撞击。两颗心脏（哈利的和德拉科的）仿佛同时从高空坠落，又勉强归位。

德拉科猛地松了一口气，身体几乎虚脱般向后靠去，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混合着冰凉的雨水，一片黏腻。他用力喘了几口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脸上努力想恢复平时那副讥诮冷漠的表情，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和残留的苍白脸色出卖了他。他下意识地又去摸那个纸鹤，仿佛那是什么护身符一样。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莱尔兰纳安静观察的眼睛。他的异色眼眸中困惑更深了。德拉科的反应，以及他对那个看似普通纸鹤的异常关注，似乎……远远超出了对普通对手的范畴。那是一种更复杂、更矛盾的情绪。

而坐在莱尔兰纳侧后方，同样撑着伞的潘西·帕金森和达芙妮·格林格拉斯，也注意到了德拉科的异常。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凑在一起，压低声音窃窃私语起来。

“你看马尔福，”潘西用伞遮住半边脸，兴奋地用气音对达芙妮说，“刚才哈利差点被撞下去的时候，他紧张得都快跳起来了！脸白得跟鬼一样！还有，你看到他一直在摸口袋里那个破纸鹤了吗？就是昨天他叠的那个！”

达芙妮优雅地用手帕擦了擦溅到脸上的雨丝，嘴角噙着一抹了然的笑意：“可不是吗？我还以为他只会对着波特冷嘲热讽呢。这副担心得快厥过去的样子，还有对那个破纸鹤的珍视……可真新鲜。” 她刻意加重了“珍视”两个字。

“你说……”潘西的眼睛闪闪发光，充满了八卦的兴奋，“他该不会是对波特……有那种想法吧？不然干嘛在纸鹤里藏……” 她没敢直接说出“LoVE”那个词，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她们显然也从某种渠道（或许是拉文克劳的八卦网络）得知了纸鹤内侧的玄机。

达芙妮挑了挑眉，目光再次投向那个试图掩饰慌乱、却显得格外僵硬的铂金脑袋：“很难说。毕竟，关注过头了，就容易变质。尤其是他们俩那种……‘特殊’的关系，再加上这种欲盖弥彰的小把戏。” 她刻意加重了“特殊”和“欲盖弥彰”，带着十足的暗示意味。

“梅林啊！”潘西捂住嘴，低低地惊呼一声，“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刺激了！想想看，马尔福家的继承人，和‘救世主’波特！用画着嘲讽画的纸鹤传情？这简直比最离奇的爱情小说还离谱！”

两个女孩在雨伞下发出压抑的、混合着震惊和兴奋的轻笑，开始兴致勃勃地分析起德拉科种种“反常”行为与那个意外出现的“LoVE”字样之间的联系，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理有据。

莱尔兰纳隐约听到了她们的一些碎语，比如“担心”、“特殊关系”、“纸鹤”、“LoVE”之类的词，但他并不太理解这些词汇在特定语境下的深层含义，也无法将那个代表“爱”的词语与马尔福对波特明显的敌意联系起来。

他只是觉得，德拉科今天确实很奇怪，而潘西和达芙妮似乎知道些什么，并且对此感到非常兴奋。他收回目光，重新望向雨幕中激烈进行的比赛，异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将观察到的这些“人类复杂情感表现”默默归类为他尚需学习和理解的课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