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篾刀余音（2/2）

没有爆炸！没有能量逸散！被切开的两半能量球……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活力……瞬间……黯淡、……凝固、……然后……化为两团……毫无生气的……惨绿色……石髓碎渣……簌簌……掉落在地！

整个过程……寂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 所有高等石髓祭司的意念波动……瞬间……凝滞！它们那燃烧着幽绿磷火的“眼窝”……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难以置信与……恐惧！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和力量本质的……绝对碾压！

老余缓缓放下那只如同篾刀的右手，五指薄片重新“收拢”，变回相对圆钝的形态。沙哑疲惫的声音再次在陈七童识海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

“滚。”

一个字。

冰冷。

不容置疑。

嗡——！！！

一股无形的、混合了极致寂灭与……某种无法言喻的……“剥离”权柄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猛地……从老余那佝偻的身体中……轰然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骨脉核心空间！

噗通！噗通！

距离较近的几名高等石髓祭司，其凝练的灰白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跪倒在地！流淌的惨绿石髓剧烈波动，晶石口器发出痛苦的摩擦声！眼窝中的幽绿磷火剧烈摇曳，如同风中残烛！

祭坛上，那柄悬浮的噬魂篾刀……猛地……剧烈震颤起来！刀身上的暗红符文疯狂闪烁，传递出巨大的……惊惧与……被冒犯的愤怒！但其散发的波动……却在老余的威压下……被死死地……压制！无法再扩散分毫！

中央那颗巨大的暗沉骨卵，其缓慢而沉重的搏动……似乎……也……极其轻微地……紊乱了一瞬？表面流淌的熔融黑玉物质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整个骨脉空间，陷入了一种……死寂的……凝滞！

老余……仅凭一个字的威压……便……震慑住了所有高等石髓祭司……甚至……撼动了噬魂篾刀和那颗巨大的骨卵！

陈七童趴在地上，巨大的震撼让他几乎忘记了剧痛。这就是……瘸叔口中“欠他一条命”的……老余？葬矿城里……竟然……隐藏着如此恐怖的存在？

那些高等石髓祭司在短暂的惊骇与僵持后，为首者眼中幽绿磷火疯狂闪烁，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意念交流。最终，一股极其不甘、却又带着深深忌惮的意念波动散发出来。

它们……缓缓地……后退了！如同退潮般，重新匍匐在祭坛周围，但动作僵硬，晶石口器无声开合，幽绿磷火死死盯着老余的方向，充满了怨毒。那柄噬魂篾刀也缓缓停止了震颤，但刀身上的符文依旧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老余似乎对它们的反应毫不在意，仿佛驱赶了几只烦人的苍蝇。他拄着那根扭曲的骨杖，缓缓地……朝着瘫倒在地的陈七童……走了过来。

脚步声很轻，落在冰冷的骨面上，却如同重锤敲在陈七童的心上。每一步靠近，都带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那并非刻意的威压，而是……一种……仿佛背负着无尽岁月与沉重过往的……沧桑感……和……一种……源自力量本质的……冰冷寂灭气息。

他停在陈七童身前，低垂的帽檐投下更深的阴影，完全遮住了他的眼睛。陈七童只能看到他布满深刻皱纹的下巴和稀疏的灰白胡茬。那只如同篾刀的金属右手，随意地垂在身侧，指尖残留的灰白气息早已消散。

沙哑、疲惫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齿轮转动，直接烙印在陈七童识海：

“瘸子……死了？”

陈七童心中一痛，艰难地点了点头，喉咙滚动，发出嘶哑的声音：“为了……救我……”

老余沉默了片刻。帽檐下的阴影纹丝不动，无法窥探他的情绪。只有那根拄着骨杖的左手，极其轻微地……收紧了一下。

“哼……” 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还是那么……蠢。”

他微微弯下腰，那只覆盖着油污和锈迹的金属右手……如同篾刀般的五指……缓缓地……伸向了陈七童胸前……那柄布满惨白裂痕、依旧在微微震颤的三色混沌刀鞘！

陈七童的心脏猛地一缩！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要干什么？夺走刀鞘？还是……

就在那冰冷的金属“篾刀手指”即将触碰到刀鞘的瞬间——

嗡——！！！

刀鞘……剧烈地……反抗起来！鞘身之上，那道黯淡的暗金真名纹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微弱却决绝的抵抗光芒！鞘中的虺骨刃……更是发出了无声的、充满暴怒与警告的……咆哮！仿佛在扞卫自己的“领地”！

老余的动作……顿住了。

那只如同篾刀的金属右手……悬停在刀鞘上方寸许。冰冷锋锐的指尖，距离鞘身那惨白的裂痕……仅差分毫。

帽檐下的阴影中……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叹息？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和……疲惫？

“麻烦的东西……” 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厌烦。“连‘鞘’都压不住你了么……”

他收回了手。没有触碰刀鞘。

然后，他的“目光”（如果那帽檐下真有目光的话）……似乎……落在了陈七童那齐腕而断、依旧在渗着暗银色血液的左臂伤口上。

“啧……麻烦。” 又是同样的话语，但语气似乎……多了一丝……别的意味？

他那只如同篾刀的金属右手……再次抬起。这一次，五指薄片并未弹开，而是保持着相对圆钝的状态。然后……他极其随意地……从脚边流淌的暗红髓液溪流中……捡起了……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闪烁着微弱暗红光泽的……矿石碎块。

那碎块……似乎是某种矿脉核心的……精华？蕴含着精纯的生命本源和……一丝……奇异的……空间稳固气息？

老余用那如同篾刀的金属手指……极其精准、又极其粗暴地……将那块矿石碎块……狠狠……按进了陈七童左臂断口处……那裸露的、暗银色血液混杂着污秽的……伤口深处！

“呃——！！！” 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直接按进了骨髓！陈七童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嚎！身体剧烈地痉挛！

那矿石碎块在接触到他异化血肉和冰冷血液的瞬间……竟……如同活物般……开始……融化、……蔓延！无数细微的、如同金属丝线般的暗红纹路……顺着断臂的伤口……疯狂地……向他的骨骼、神经、血肉深处……钻去！带来一种……被强行“焊接”和“改造”的……撕裂感！

同时，一股冰冷、沉凝、带着大地矿脉本源气息的……能量……也顺着那蔓延的暗红纹路……涌入他濒临崩溃的身体！这股能量极其霸道，瞬间压制了虺骨刃意念的部分冲击，甚至……让那贪婪吮吸的刀鞘……都……微微一滞！

剧痛依旧撕心裂肺，但失血的眩晕感……似乎……减轻了一丝？混乱的识海……也……被强行注入了一丝……冰冷的……清醒？

老余做完这一切，仿佛只是随手丢掉一件垃圾。他直起身，拄着骨杖，沙哑疲惫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最后的判决：

“瘸子的债，用命还了。”

“现在，你这条命……是我的了。”

“想活……就跟我走。”

说完，他不再看陈七童一眼，拄着骨杖，佝偻着背，转身……朝着骨脉空间更深处……那片被巨大搏动骨脉和暗红髓液溪流遮蔽的……深邃阴影……缓缓走去。

留下陈七童瘫在冰冷的骨原上，左臂断口处传来如同万蚁噬心般的剧痛与冰冷蔓延感，心中翻涌着巨大的震撼、恐惧、疑惑……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

瘸叔的债……用命还了？

现在……我的命……是他的了？

跟着他……就能活？

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老余那即将消失在骨脉阴影中的佝偻背影。

前方……是更深的未知。

身后……是虎视眈眈的石髓祭司和恐怖的噬魂篾刀。

体内……是濒临破封的凶刃和正在被强行“改造”的断臂。

没有选择。

陈七童用那只扭曲的右手骨爪，死死抠住冰冷的地面，拖着沉重如山、依旧在微微震颤的刀鞘下肢，忍受着左臂伤口处那非人的剧痛与蔓延感，朝着老余消失的阴影……一点一点……艰难地……爬去。

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挪动。

每一步……都背负着沉重的枷锁。

每一步……都通向……更加深邃的……幽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