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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筚户筹梁呼匠早,寒窑蓄志待春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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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长叹一声,烟杆指向沙砾地位置,“不过,这地咱看过,你小子是真选对了!”

语气中由衷赞许:“靠山稳,林厚藏风;前开阔聚气;泉眼水好,河如玉带得水!更难得近大路,拉啥都方便,安全!细卫,这是块能扎根、传子孙的宝地!”

师傅朴素风水观的肯定,稍安汪细卫的心,冲淡失落:“都是跟着师傅学了些皮毛……”

“至于房子……”李池卫抓起铅笔,在皱巴巴草图上利落划掉“超前”部分。

“听师傅的,一步一脚印!主体砖木结构,青砖打脚,上边土坯或木板墙,省钱!屋顶大木梁架椽盖瓦,冬暖夏凉!地基、关键柱子、门窗框,咬牙用点水泥,更牢靠!窗户……”

笔在草图上放大一点,“比老式开大些,透光,甭学城里敞亮,冬天糊厚纸保暖。

啥客厅?甭想!可以做一个亮堂的火坑屋,吃饭待客烤火都在此。

灶房、猪圈(若养)、杂物棚,正房旁搭偏厦,实用要紧!分期建,先立正房三间,能住进去遮风挡雨是头等大事!剩下的,宽裕了再添!”

铅笔沙沙,勾勒出接地气的轮廓。

汪细卫紧抿嘴唇,看着“城里房子”被大刀阔斧修改,五味杂陈,不甘终被清醒取代。

他沉重点头:“师傅,我……听您的。”

这是师傅用几十年经验,在梦想与现实间为他架起的唯一桥梁。

潘高园悬着的心落回实处,还真害怕汪细卫坚持修那个老贵的房子。

她盯着被师傅修改过的草图:三间正房,宽敞堂屋,结实墙壁,更大的窗……去掉了那些花架子后,较之石岩屋依然是云泥之别!

仿佛看见冬日暖阳透过新糊窗纸,洒落干净地面;闻到新木泥土令人安心的气息。

一丝真切踏实的憧憬,让她嘴角微弯,接过大狗子后,默默续上滚烫粗茶。

送走师傅,顺便揣着与老杨头摁手印、队长作证的置换协议和歪扭的申请书,汪细卫踏上跑手续的漫漫长路。

汪细卫帮别人修过房子,深知正式的批文遥遥无期。

好多都是先到乡里报备,乡里批准了以后就开建,房子都修好好久了,批文都下不来。

县里批文?谁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村支书老赵精瘦,蹲在村部门口晒太阳。

接过汪细卫递过来被汗水浸软的纸,眯眼看完,抬眼望望汪细卫风霜的脸,又眺望远处那突兀的石岩屋。

他深深叹了口气:“细卫啊,那石岩洞……唉,不是人久待的地儿,太悬。置换了……?老杨头真乐意了?”

他点点头“行!村里认。给你开证明,两家自愿置换。你先回去平地挖基脚。乡里……”

咂咂嘴,为难又理解,“我去递个话。批文啥时下?没准信,看县里老爷心情。”

村支书转身进屋,在盖着“汪家坳村民委员会”红印的证明信上用力补章递出:“拿着,去乡里多少认个脸熟。”

乡政府土墙斑驳,但是依然是乡里最好的建筑,临乡的乡政府起来后,他们就被比下去老远了。

乡里负责宅基地的吴干事微胖,手指焦黄。

他瞥一眼村证明,打量面前朴素恳切又倔强的汉子汪细卫。

老汪家汪细能断腿的事、汪细卫分家住在危险石岩屋,他都略有耳闻。

慢悠悠吸口烟,弹灰:“嗯……老汪家情况,村里说了。石岩屋是隐患,乡里重视。既然置换没问题,那你……先干着吧!”

拉开抽屉,登记簿上潦草几笔,撕下便条纸,开始龙飞凤舞:

“汪细卫宅基地置换申请,情况特殊,原则同意先行动工,注意安全。

待材料补齐后速报县备案。——吴”

推过来,“拿着,算乡里知道。材料赶紧补齐报上来!安全第一!出事谁也担不起!”

公事推诿中,透着一丝现实的通融。

汪细卫双手接过轻飘又重若千钧的纸条,心头巨石轰然滚落!

这模糊的“通行证”,终让新家基石名正言顺(或心照不宣)落在沙砾地上!

回归工地的假期迫近,秋风刺骨。

汪细卫忙完宅基地的事情,最后两天起得绝早。

抄起锃亮柴刀,背着背篓和粗绳,扎进后山深林,沉重的砍斫声惊飞宿鸟。

专挑干透硬木枯枝,臂肌贲张,青筋凸起。汗水浸透单衣,冷风一吹,透心凉。

他浑然不觉,只沉默砍伐捆扎,柴捆堆积如山。

他背负沉甸甸的“孝心”与“责任”,一趟趟将这些柴火送回老宅院子。

老父佝偻门槛,默默抽烟,浑浊眼看他,欲言又止。

钱左秀难得不抱怨,看墙角迅速堆满的柴垛,神色复杂。

汪细能只能躺在床上,看大哥沉默的进进出出,唇翕动,终化低叹。

崔咏梅扶着未显怀的肚子站屋角,目光感激又含愁绪。

原本见底的柴垛,被汪细卫的力气填得满满当当,足支月余。

“农村人最不缺力气孝心,只叹有时孝成愚孝,力使错地方。”汪细卫抹去脸上的汗泥,心里不由着想。

潘高园则是背着大狗子在石岩屋旁巴掌大的菜园里忙碌。

仔细翻松土壤,敲碎板结土块。

如行庄严仪式,将从邻居家讨来的冬寒菜、菠菜种、白菜种……一粒粒点入刚翻开培细的土窝。

她蹲踞田埂,凝视小小园圃,眼神温柔坚定。

纵使离去,这片土亦要孕育生机,待工地结束,他们一家人归来时,她希望能看到这有一抹新绿。

这是对“家”最朴素的守望。

两天时间一晃就过,天边鱼肚白,薄雾纱笼山坳,寒气刺骨。

汪细卫背负鼓囊巨包,塞满厚棉衣裤,沉重勒肩。

潘高园拎着花布包袱,是孩子换洗的衣物。大狗子揉惺忪睡眼,被潘高园背在后背,走在前往临乡工地的小路。

老宅隐雾霭山影,只余模糊轮廓。

他们路过另一侧山坡下时,汪细卫特意给潘高园指出那块置换来的地。

那片属于他们的、布满沙砾的荒地,在朦胧晨光中赤裸坦露。

此刻,在汪细卫与潘高园眼中,荒地上仿佛已打下坚实地基,立起粗壮梁柱,垒起温暖砖墙……

那里不再空白,承载着他们全部希冀与沉重未来。

目光空中交汇,无声读懂了彼此眼中为“新巢”搏命的坚定无畏。

脚下土路蜿蜒,通向山外尘土飞扬的工地。

那机器轰鸣、肩挑背抬、日复辛劳,不再仅为谋生,是为荒地上那虚幻又真实的蓝图,一砖一泥,积累基石。

前路维艰,目标从未如此清晰。

身影渐杳,终融苍茫山色。

唯老宅院墙下沉默的柴垛,与石岩屋旁稻草覆盖、孕育绿意的小小园圃,无声诉说着离别的牵念与归期的期盼。

薄土深埋的种子,静待破土之日……

荆棘筹谋的广厦,只欠那浩荡东风……

金钱的基石,尚在远方尘土中,等待血汗浇铸。

跟在身后的杨春燕直翻白眼,你们真的是够了,不知道身边还有一只单身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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