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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旧巢难覆连阴雨,新垒终期破晓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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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细能和刚闻声出来的汪细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因为潘高园说的,句句是实,字字诛心。

汪老汉重重地叹了口气,又杵着拐杖坐回他的位置上,布满皱纹的脸痛苦地皱成一团。

钱左秀举着鞋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胸口剧烈起伏。真的要分出去?让细卫一家搬走?

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带着巨大冲击力撞进她的脑海,怒火过后,是冰冷的恐慌。

细卫走了,家里的顶梁柱就塌了一半!地里的重活谁来扛?家里的进项从哪里来?指望细能?他连自己都顾不好!

指望细月?姑娘家转眼就是别人家的人!没有留着姑娘在家帮她挣钱的道理,更何况一个姑娘家,能挣什么钱?

钱左秀第一次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她一直不待见的大儿子和他那个“搅家精”媳妇,才是这个家真正能指望的劳力!

没了他们,这个家就真成了空壳子!

可让她低头?让她承认离不开他们?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尤其是看到潘高园那泪眼中深藏的倔强和算计,钱左秀心里那点刚刚升起的、对现实的恐慌,瞬间又被更深的厌恶和恨意淹没。

她狠狠剜了潘高园一眼,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护着媳妇的大儿子,猛地一跺脚,把布鞋摔在地上,转身冲回了自己屋里,“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一场闹剧,在压抑的沉默和婴儿断续的啼哭中,不欢而散。院子里其他人家都关着门,在家里听着这个笑话,没人出面来触这个霉头。

晚饭是冷锅冷灶。潘高园没出房门,抱着已经睡熟的大狗子,和衣躺在冰冷的炕上。

黑暗中,她的眼睛睁得很大,没有泪,只有一片冰冷的清醒。

机会!刚才那场爆发,就是她苦苦等待的机会!

婆婆那瞬间的恐慌,她看得清清楚楚,这把火,已经点着了,绝不能让它轻易熄灭。

门轴“吱呀”轻响,汪细卫端着个粗瓷碗,蹑手蹑脚地进来。

碗里是中午特意留出来的、油水稍多的菜,还冒着点热气:“高园……吃点吧……”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和讨好。

潘高园背对着他,一动不动,肩膀却开始微微耸动,压抑的啜泣声低低响起。

这一次,眼泪是真的。不是为了博同情,而是为自己,为这一年多暗无天日的委屈。

她越哭越伤心,声音也渐渐放开:“你自己想想……自从我进了这个门……哪天不是被婆婆指着鼻子骂?

我是你汪细卫明媒正娶的媳妇,还是你汪家买来的受气包?

好吃的,老的先吃,天经地义!可凭什么……凭什么出力最多的是你,吃剩饭剩菜的也是你?

汪细能游手好闲,倒是什么好的都紧着他?

小时候让他,现在他都快娶媳妇当爹的人了,还要让到什么时候?

等他真把媳妇娶进门,是不是他们两口子也要靠你养着?你养得起吗?

我们务实怎么办?喝风长大吗?”

她猛地坐起身,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泪眼婆娑地盯着黑暗中丈夫模糊的轮廓:“汪细卫!你是男人!是当爹的人了!你就不能为我们娘俩,硬气一回吗?!”

怀中的大狗子被惊醒,又哇哇哭了起来。潘高园解开衣襟,熟练地将奶头塞进儿子嘴里,哭声渐渐平息。

她拍着孩子,声音哽咽却字字清晰:“分出去……未必就是绝路……总好过在这里……反正爹娘都是心疼汪细能,咱们出去总比在这被人当牛做马还挨鞭子强!”

她的话,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在汪细卫的心上,冲击着他的思维和观念。也清晰地穿透薄薄的土墙,落在外间竖起耳朵偷听的老两口、汪细能、汪细月耳中。

……

钱左秀躺在炕上,睁着眼,潘高园那“当牛做马还挨鞭子”的话像针一样扎着她,可更深的恐惧攫住了她。

分出去?细卫真要带着孙子走?那这个家……她不敢想下去,但她的权威不容侵犯!

汪老汉在黑暗中吧嗒着早已熄灭的烟锅,眉头拧成了死结。

汪细能烦躁地翻了个身,他真没想到修房子居然会引起家里这么大的动静。

汪细月咬着嘴唇,心里五味杂陈。

潘高园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听着儿子满足的吮吸声,感受着怀中那小小的、温热的生命带来的力量。

窗棂外,一弯冷月悬在深蓝的天幕上。

她知道,这个家看似平静的冰面下,汹涌的暗流已经无法阻挡。

而她,必须在这暗流中,为自己和孩子,搏出一条生路。

机会的种子已经埋下,现在需要的,是耐心和狠心,等待它破土而出,将这片令人窒息的冻土,彻底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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