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最后的挣扎（2/2）

林晚星攥着那三十块钱，心里暖烘烘的。她向周组长道了谢，转身往宿舍走。路上的雪还没化，踩在上面咯吱响，可她却觉得脚步轻快了不少——她终于敢对“不合理的要求”说“不”了，终于敢为自己留一点余地了。

刚到宿舍门口，就看见刘芳和赵倩提着饭桶回来，两人看见她眼睛红红的，赶紧围过来：“晚星，怎么了？是不是预支工资没成？”林晚星点点头，把事情的经过跟她们说了一遍。刘芳一听就急了：“你妈也太过分了！明知道你在厂里省吃俭用，还总让你寄钱，一点都不心疼你！”赵倩也跟着说：“晚星，你能想通不预支工资，就是好事。以后你要是没钱吃饭，跟我们说，我们帮你凑。”

正说着，李姐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个油纸包：“晚星，我给你带了个肉包子，快趁热吃。”林晚星接过包子，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是感动的泪——她没想到，在厂里能遇到这么多真心对她好的人，比家里还让她觉得温暖。

那天下午，林晚星去邮局把三百块钱寄回了家。填汇款单的时候，她犹豫了半天，还是在附言里写了句“妈，我这个月只能寄这么多了，您省着点用，下个月发了工资我再寄”。她知道母亲可能会生气，可她实在没办法，她得留着钱吃饭，留着钱应急，留着钱守住最后一点底气。

晚上回到宿舍，母亲果然打电话来了。电话那头，王秀兰的声音带着不满：“怎么才寄三百块？这点钱够干什么的？买半车煤都不够，你爸的药钱怎么办？朝阳的棉鞋怎么办？你是不是在城里过得舒坦，忘了家里的苦了？”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第一次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道歉，而是轻声说：“妈，我这个月的工资刚发，除了生活费，就只剩这三百块了。厂里有规定，我刚进厂半年，不能预支工资，我实在没办法了。您先拿着这三百块买点煤，让家里别冻着，我下个月发了工资，再给您寄四百，好不好？”

“下个月？下个月黄花菜都凉了！”王秀兰的声音拔高了，“我看你就是不想给家里寄钱！你在城里打工，难道连这点钱都攒不下？你是不是藏私房钱了？”

林晚星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可她还是忍住了：“妈，我没有藏私房钱。我在厂里顿顿吃红薯粥，工装破了自己缝，真的没攒下钱。您要是不信，可以问李姐她们，她们都知道我过得有多省。”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王秀兰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委屈：“晚星，妈也不容易啊。你爸身体不好，朝阳还小，家里的事全靠我一个人，我不指望你，指望谁啊？”

“妈，我知道您不容易，我也会帮家里，可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把自己的所有都搭进去了。”林晚星的声音缓和了些，“我每个月会给家里寄四百块，帮您分担一部分，但是更多的，我真的做不到了。我需要留钱吃饭，留钱应急，我也想好好照顾自己。”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很久，王秀兰终于说：“那……那好吧，你在厂里好好照顾自己，别冻着饿着。下个月记得早点寄钱。”挂了电话，林晚星松了口气，心里却满是欢喜——她终于敢跟母亲的逼迫说“不”了，终于敢为自己争取一点空间了。

李姐看着她的样子，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样？没那么难吧？你只要敢迈出第一步，就会发现，很多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林晚星点点头，眼里闪着光：“嗯，不难。李姐，谢谢您，还有刘姐、赵姐，要是没有你们，我肯定不敢说。”

“跟我们客气什么？”刘芳笑着说，“以后咱们住一个宿舍，就是姐妹，互相帮衬是应该的！”赵倩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饼干，递给林晚星：“这个你拿着当零食，饿了就吃点，别总委屈自己。”

林晚星接过饼干，心里暖得发烫。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的雪停了，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宿舍的地板上，映出一片亮晶晶的光。她摸了摸口袋里的三十块钱，又摸了摸行李箱里的存折，突然觉得，自己手里攥着的，不只是钱，还有属于自己的未来，还有敢说“不”的勇气。

第二天早上，林晚星醒得很早。她叠好被子，去食堂买了一根油条和一碗豆浆——这是她进厂半年来，第一次舍得买这么“奢侈”的早饭。咬着酥脆的油条，喝着热乎乎的豆浆，她突然觉得，为自己多花一点钱，为自己多考虑一点，是这么开心的事。

上班的时候，林晚星焊电路板的手都轻快了不少。中午休息时，她跟李姐、刘芳、赵倩一起去食堂打饭，还主动买了一块钱的肉菜。看着碗里的肉，她想起周组长的话，想起宿舍姐妹的好，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她知道，以后母亲可能还会逼她寄钱，可能还会有很多困难，可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害怕了。

她才十六岁，进厂刚满半年，未来还有很多可能。她不用总是围着家里转，不用总是妥协，不用总是委屈自己——只要有勇气守住底线，只要有身边人的支持，再难的坎，总能跨过去。

那天晚上，林晚星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满是希望。她摸了摸枕头下的存折，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保管这笔钱，好好工作，好好照顾自己，等攒够了钱，就去学一门手艺，让自己的日子越过越好，让那些真心对她好的人，都能为她高兴。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林晚星闭上眼睛，嘴角带着微笑，她知道，属于她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