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烽燧传警(1/2)
立秋的风卷着芦花掠过博望城的垛口,龙弈站在箭楼第三层,望着西北方连绵的烽燧。最远处的那座烽燧正冒着黑烟,像支被按在青灰色天幕上的墨笔,缓缓晕开浑浊的云。阿婷织的护腕在他手腕上轻轻晃荡,靛蓝色的丝线绣着缠枝纹,针脚细密得能数清根数。
“第七座烽燧也燃起来了。” 赵彻的弓梢搭在垛口的箭槽里,牛角弓身泛着温润的光,“按秦军的传讯规矩,这是十万以上的兵力压境。” 他指尖划过箭杆上的刻度,那里标着 “落马坡” 三个字,墨迹被风吹得有些发浅。
龙弈低头摩挲着护腕上的结,那是阿婷特意打的平安结。“王翦倒是沉得住气。” 他忽然转身,玄色披风扫过堆在角落的箭囊,羽箭碰撞的轻响像串碎玉,“让斥候再探,我要知道他的粮草队走的哪条路。”
中军帐的烛火在暮色里摇曳时,项云的铁枪忽然挑开帐帘。老人的袍角沾着草屑,枪缨上的红绸被露水浸得沉甸甸的:“龙统领,南楚旧部的校尉们在帐外求见。” 他往火盆里添了块炭,火星子溅在青砖上,“他们说,这次若是再让赵将军的人当先锋,便……”
“便如何?” 赵勇的声音从帐外传来,老人手里的铁枪往地上顿了顿,枪杆上的木纹里还嵌着暗渠的淤泥,“莫非还要学上次那样,在箭羽上抹石灰不成?”
帐帘被风掀起的瞬间,龙弈看见帐外站着七个南楚校尉,每人手里都握着剑柄,甲胄上的云纹在残阳里泛着冷光。最年长的那位上前一步,抱拳时甲片碰撞出脆响:“我等并非有意滋事,只是……” 他的目光扫过案上的舆图,“上次落马坡之战,我部伤亡是赵将军麾下的三倍,却只分到半数的抚恤金。”
赵勇刚要开口,被龙弈按住手腕。他注意到那校尉腰间的令牌,边缘刻着极小的 “楚” 字,与项云的令牌如出一辙,只是色泽更亮些,像是新铸的。“明日辰时,让军需官重算抚恤金。” 龙弈的指尖在舆图上的南楚地界点了点,“按伤亡比例加倍,从我的私库里支。”
帐外的校尉们明显愣了愣。项云的铁枪在地上轻磕两下,老人忽然笑道:“统领既有如此胸襟,我等岂能再计较?” 他转身对校尉们道,“都回去整备军械,明日随我去查粮仓。”
夜色漫过校场时,苏雅正借着月光核对草药账册。凌丰的银枪斜倚在账台边,枪尖映着她垂首的侧影,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翻页的动作轻轻晃动。“硫磺还有三石,够做三十车火箭。” 她忽然抬头,指尖在 “硝石” 二字上停住,“只是硝石快用完了,库房里只剩半石。”
凌丰的手忽然按在账册上,银枪的红缨扫过纸页:“我去秦地边界找找,听说那里的山民会采硝石。” 少年的耳尖在月光下泛着微红,“你…… 你记着锁好库房的门。”
苏雅刚要应声,忽然听见粮仓方向传来异动。两人冲过去时,正看见三个黑影从粮仓后墙翻出来,怀里抱着沉甸甸的麻袋,袋口漏出的谷粒在月光下滚得满地都是。凌丰的银枪瞬间出鞘,枪杆撞在粮仓的石柱上,惊飞了栖息在梁上的夜鹭。
“是项老将军的亲兵!” 苏雅认出其中一人腰间的云纹令牌,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黑影们见行迹败露,竟转身往暗渠的方向跑。凌丰的银枪在地上划出火星,正要追赶,却被苏雅拉住:“别追!他们脚边有绊索!” 姑娘的帕子忽然飞向黑影的脚踝,帕子上绣着的银针恰好缠住绳索,三个黑影顿时摔作一团。
龙弈带着人赶到时,正看见项云用铁枪挑开麻袋。粟米混着细小的砂粒滚出来,在月光下闪着异样的光。“孽障!” 老人的铁枪往地上一顿,枪缨抖落的砂粒溅在黑影脸上,“我平日是如何教你们的?”
为首的黑影忽然抬起头,嘴角淌着血沫:“老将军何必自欺欺人?龙弈他…… 他早就和萧衍达成协议,等灭了秦军,就把南楚旧部赶到漠北去!” 他从怀里掏出封蜡丸,“这是萧策的密信,上面写得明明白白!”
龙弈接过蜡丸时,指尖触到壳上的温度,明显是刚熔封不久。他拆开蜡壳,信纸的边缘还带着焦痕,显然是仓促间写就。上面的字迹模仿萧策的笔锋,却在 “南楚” 二字的转折处露出破绽 —— 那是王翦部下特有的方折笔法。
“项老将军请看。” 龙弈将信纸凑近烛火,火光透过纸背,映出几个淡墨写就的 “秦” 字,“这是用淘米水写的,遇热才会显现。”
项云的铁枪 “哐当” 掉在地上。老人望着信纸上的字迹,忽然用枪杆撑起身体,对着龙弈深深一揖:“老臣…… 管教不严,险些酿成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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