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虚空裂痕（2/2）
所有非人的、庞大的、令人窒息的气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身体一软，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眼睛彻底闭上，脑袋歪向一边，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从高空中坠落下来！
“袁质！！！”
林昭然瞳孔骤缩，想也没想，纯白的火焰瞬间从脚下爆发，将她像炮弹一样推向空中，不顾一切地朝着那道坠落的身影冲去！
她的惊呼也惊醒了其他人。
“袁质！”尼克脸色一变，也想冲上去，却被身旁的艾利下意识地拦了一下——局势未明，对方是敌是友尚不可知。
赛琳卡红色的眼眸一闪，重剑微微抬起，但看到林昭然那不顾一切的身影，又缓缓放下，只是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尤其是天上乱成一团的德鲁德军团。
林昭然的速度极快，在空中划出一道白焰轨迹，终于在袁质坠地前一刻，险之又险地将他接在了怀里。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踉跄了一下，差点一起摔倒，她死死抱住怀里失去意识的少年，缓缓落回地面。
她小心翼翼地将他平放在地上，手指颤抖地探向他的鼻息。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指尖。
虽然微弱，但平稳。
林昭然猛地松了一口气，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坐在地。她看着袁质苍白的脸、紧闭的双眼、微微蹙起的眉头，那熟悉的模样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是他。
还是他。
刚才那恐怖的存在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但周围仍在崩塌的浮空岛、进化中的低等生物、以及远处那些茫然站立的新生“吱吱人”，都在无声地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何等真实。
赛琳卡几乎是在时间恢复流动的瞬间就扑了出去，她无视了周身气血的翻涌和摔落的疼痛，黑色的铠甲刮过碎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一把将地上那个焦黑破碎、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身影紧紧抱在怀里。
“G！G！醒醒！”她的声音沙哑，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可怕的伤口，试图感知一丝生机。那微弱的、几乎断绝的呼吸让她心脏揪紧。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德鲁德晃了晃被震得发懵的脑袋，眼前的混乱和大地崩裂的景象让他愣了一瞬。但兽人的凶悍和对任务的偏执立刻压过了惊骇。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被林昭然放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袁质。
——就是现在！那个怪物一样的小子看起来不行了！
“神子受死！”德鲁德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压下坐骑狮鹫的惊恐，巨大的战斧再次扬起，猩红的斗气爆发，如同流星般从空中俯冲而下，目标直指毫无防备的袁质！他甚至无视了旁边的林昭然和更远处的赛琳卡，眼中只有这一个绝佳的猎物。
“你敢！”林昭然厉喝一声，纯白火焰瞬间腾起，就要不顾一切地迎上去。
尼克、艾利、茉利也同时色变，试图拦截。
但德鲁德的速度太快，挟俯冲之势，战斧已然劈到近前！那狂暴的杀气几乎要撕裂空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地上昏迷的袁质，眉头似乎无意识地蹙了一下。
他的右手手指极其轻微地抽搐般动了一下，就像是睡梦中被惊扰时的无意识反应。
然后——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得可怕的闷响。
正在疯狂咆哮、俯冲而下的德鲁德，声音戛然而止。
他庞大的身躯连同坐骑猛地僵在半空中，保持着挥斧的姿势，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下一秒，他那颗硕大的、布满狰狞纹路的兽人头颅，毫无征兆地，像一个被过度充气的气球般，猛地爆裂开来！
红的、白的、碎骨、脑组织……如同炸开的西瓜，呈放射状向四周喷溅、弥漫！
无头的尸体失去了所有力量，手中的战斧当啷一声脱落，连同那同样僵硬的狮鹫坐骑，如同两袋沉重的垃圾，从空中笔直地坠落下来，重重砸在远处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溅起一片尘土。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论是正准备拼死反击的林昭然、尼克，还是刚刚抱起G的赛琳卡，亦或是天空中那些刚刚从混乱中稳住身形、还试图听从指挥官命令的私兵们，全都僵住了。
没有能量波动，没有施法痕迹，甚至没有看到任何人出手。
他们的最高指挥官，实力强悍的兽人将军德鲁德，就在冲锋的过程中，这么……莫名其妙地、诡异至极地……脑袋自己炸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的、最原始的恐惧。
“将…将军……死了？！”
“怎么死的？！谁干的？！”
“是……是那个怪物！那个红眼睛的怪物！他醒了？！！”
“跑……快跑啊！！！
不知道是哪个士兵先发出了第一声崩溃的尖叫，如同点燃了导火索。
原本就因天地剧变和指挥官突然暴毙而军心涣散的私兵军团，彻底失去了所有斗志。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个士兵。他们惊恐地看着地上那个昏迷的少年，仿佛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无法理解、无法抵抗的噩梦化身。
下一刻，数百万大军如同炸窝的马蜂，彻底失去了建制，哭喊着，尖叫着，疯狂地催动坐骑，向着远离战场、远离那个恐怖少年的方向亡命奔逃，互相践踏，溃不成军。黑色的潮水来时汹涌，退时更是狼狈不堪，只片刻功夫，就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远处天边一些仓皇逃窜的黑点。
破碎的战场上，一时间，只剩下林昭然、赛琳卡（抱着G）、尼克、露艾尔斯（抱着凯尔）、以及艾利和茉利。
还有地上昏迷不醒、刚刚无意识抬手就秒杀了德鲁德的袁质。
风声呼啸，吹过崩裂的大地，卷起血腥味和尘埃。
幸存的几人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眼中未散的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
林昭然猛地转过身，再次蹲下，紧紧握住袁质的手，感受着他平稳的呼吸和脉搏，仿佛这样才能确认刚才那恐怖的一幕不是他主观意愿所为。
赛琳卡抱着怀里气息微弱的G，红色的瞳孔复杂地看了一眼昏迷的袁质，又扫过溃逃的私兵方向，最终低沉地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先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