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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安心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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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指尖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

托菲尔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苍白修长的手指在昏暗的光线下稳定如磐石,没有任何物理上的颤动。

可那种感觉……却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感知深处。一种源自更深层面的、灵魂层面的……颤栗?

他皱起了眉,粉色瞳孔中第一次浮现出并非针对外界、而是指向自身的冰冷困惑。

——不对劲。

这感觉……陌生得令人厌恶。

他试图调用以往胜利后那种熟悉的、睥睨一切的傲慢情绪,那种将众生视为蝼蚁、将一切反抗碾碎后带来的廉价“安心感”。那种感觉,是他构建这个dS王国、用暴力和恐惧统治这一切的唯一理由,是他确认自身存在价值的基石。

以往,只要感受到对手的骨头在重力下碎裂,听到他们临死前的哀嚎,看到他们眼中最后的光彩被绝望吞噬,一种扭曲的、却切实存在的“安心”就会包裹住他。看,他们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那么,拥有这份力量的自己,就是绝对的,是安全的。

可这一次……

那份预期的“安心感”没有到来。

非但没有到来,反而有一种冰冷的、空洞的不安,正从那座巨大的废墟山底部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无声地蔓延,缠绕上他的心脏。

——为什么?

那个叫袁质的家伙……应该已经死了。在千倍重力的瞬间压制下,在数百万吨建筑残骸的毁灭性撞击下,就算是真正的神明,也该粉身碎骨了。

他的力量,他的计算,从未出过错。他依靠这绝对的力量建立了秩序,镇压了所有反抗,让那些所谓的总管、那些渣滓一样的部下,因为恐惧而臣服。他需要他们的恐惧,需要他们在他面前战栗,需要他们用那种卑微的姿态来反衬他的强大,从而填补内心某个永远无法满足的空洞,换取那一点点可怜的、虚假的“安心”。

他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也一直……都很有效。

可为什么这一次,看着那座死寂的废墟山,他感觉不到丝毫的“安心”?

反而……有一种极其微弱的、却无法忽视的警铃,在大脑深处疯狂尖啸?

仿佛他刚才倾尽全力毁灭的,并非一个具体的敌人,而是……某种他无法理解、无法掌控的“可能性”本身。

那种“可能性”,比任何直白的反抗更让他……不适。

托菲尔的粉色瞳孔微微收缩,他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摇了一下头,试图驱散这荒谬的感觉。

他微微歪头,仿佛在聆听自己内心那荒谬的警铃,然后,极其轻微地、嗤笑了一声。那笑声低哑,带着一种对自己刚才竟会产生动摇的自嘲。

“呵……”他抬起手,看着自己苍白修长、稳定无比的手指,指尖那虚幻的颤抖感早已消失无踪。

——想太多了。

——不过是又一个稍微结实一点的玩具罢了。再怎么挣扎,拥有那种可笑“同伴”牵挂的所谓“神子”,怎么可能真正对抗绝对的“力量”?

他能走到今天,坐上dS顶端的王座,将这座混乱的城市区块纳入掌控,靠的从来不是什么精妙的算计或高尚的目的。他靠的是与生俱来的、碾压一切的“强运”,是这份足以改写现实规则的重力操控。任何阻碍,最终都会被他碾碎,成为铸就他“帝王”宝座的枯骨。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刚才那一瞬间的异常感,大概只是碾死一只稍微强壮点的蚂蚁时,指尖传来的微不足道的反震罢了。无关紧要。

那份熟悉的、扭曲的“安心感”虽然迟到,但终究会回归。只需要一点时间,让他确认脚下的废墟确实已经埋葬了那个不安定的因素,让他重新感受到一切尽在掌控的绝对性。

他粉色的瞳孔恢复了一片冰冷的漠然,最后扫了一眼那座死寂的废墟山。

——该回去了。

——顶层还有几只小老鼠需要处理。那个银发的女孩,似乎和正世界的林俊武有关?或许能问出点有趣的东西。

他缓缓转过身,腰间的巨大甲虫装饰在弥漫的烟尘中折射出幽暗的光泽,准备迈步离开这片狼藉的战场。

然而,就在他转身、视线即将彻底离开那座废墟山的刹那——

他身后那座由数百万吨钢筋混凝土残骸堆积而成的、高达百米的、死寂的废墟山峰。

毫无征兆地。

从最核心的位置,猛然迸发出一点极致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无”。

那不是光,不是热,不是任何形式的能量爆发。

而是彻彻底底的——“消失”。

如同一个无形的、绝对的空洞骤然诞生并急剧膨胀。

“嗤……”

一种低沉到仿佛来自虚空深处的、万物被彻底抹除的悲鸣响起。

紧接着,以那一点为核心,巨大的废墟山体开始无声无息地、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急速消融、分解!不是崩塌,不是碎裂,而是从物质的最基本结构层面被彻底瓦解,化为最原始的微粒,消散在空气中。

只是眨眼之间,那座足以埋葬一支军队的废墟山便荡然无存,只留下一个光滑如镜、深不见底的巨大凹坑,仿佛那里从未存在过任何东西。

凹坑中心,袁质静静悬浮着,离地半米。

夜风吹过,扬起他额前的发丝,发梢违反重力般向上微微飘动,仿佛沾染了静电,又像是被某种无形的能量场所牵引。他周身纤尘不染,甚至连衣角都没有丝毫破损,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攻击只是拂过的一阵微风。

唯有那双赤瞳。

不再是冰冷,不再是愤怒,甚至没有了之前那种极力压抑的波动。

那是一种极致的、纯粹的专注。

托菲尔刚刚转过去的身形僵住了。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回身,粉色的瞳孔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收缩,死死地盯着凹坑中心那个悬浮的身影。那张俊美却冰冷的脸上,惯有的慵懒和玩味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凝重,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

——怎么可能?!

千倍重力!数百万吨的建筑残骸碾压!就算是他也需要竭尽全力才能操控,若是被正面击中,即便以他那恐怖的自愈力也绝对会陷入濒死的重创!可对方……

——丝毫无损?

——甚至连气息都没有丝毫紊乱?

这种绝对的、不合常理的“完好无损”,比任何惨烈的伤势都更令人心悸。这已经不是“强大”能够形容,这近乎是一种“规则”的体现。

托菲尔指尖那刚刚平息下去的、虚幻的颤抖感再次袭来,这一次,无比清晰,甚至牵动了他小臂的肌肉,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真实的痉挛。

他看着袁质那双纯粹专注的赤瞳,看着他那微微向上飘动的发丝,一个冰冷的事实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

他无法理解这种力量。

他无法预估对方的极限。

他一直以来赖以生存、横行无忌的“绝对力量”,在对方那近乎“无”的分解权能面前,第一次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那种掌控一切的“安心感”非但没有回归,反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崩塌、消散,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空洞和……恐惧。

对未知的恐惧。 对失控的恐惧。 对自己可能会被彻底否定、彻底抹除的恐惧。

这种恐惧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浑身发冷,却又在下一秒,被一种更加极端、更加疯狂的情绪所取代——

——绝对不允许!

——帝王怎么能恐惧?帝王怎么能失败?帝王必须是绝对的!必须是能掌控一切的!这份力量带来的“安心感”是他存在的唯一意义,是他唯一的堡垒!任何人…任何东西…都不能撼动!绝不能!

托菲尔猛地咬紧了牙关,齿缝间甚至渗出了一丝腥甜的铁锈味——那是他自己牙龈因过度用力而迸出的血。

粉色的瞳孔中,最后一丝迟疑和惊疑被彻底碾碎,燃烧起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

为了帝王! 为了那扭曲却唯一的“安心感”!

他一定要赢!

——不惜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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