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黄金麦穗中的真相(2/2)
照片上的袁凡志站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金属高塔直插云霄,浮空列车穿梭于玻璃管道中,街道上行走的不是人类,而是机械与血肉混合的怪异生物。他的表情不再是那个扭曲痛苦的少年,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甚至……满足。
其中一张照片尤为刺眼:袁凡志站在一堆尸体前,手中握着一把滴血的刀,嘴角微微上扬,眼神空洞而愉悦。背景中,那些尸体的伤口处闪烁着奇异的蓝光,仿佛他们的血液中流淌的不是血红蛋白,而是某种能量液体。
曾瑶希的手指猛地一颤,照片从她指间滑落。
袁德基弯腰捡起,喉咙发紧:“这是……什么地方?”
袁德明沉默地翻开日记本,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凡志失踪前一周,开始说梦话。他说他去了一个‘更好的世界’,那里没人嘲笑他,没人觉得他奇怪……他说他在那里找到了‘同类’。”
他翻到某一页,上面的字迹狂乱而兴奋:
“今天,我终于杀了一个人。”
“他的血是蓝色的,像液态的电流。我割开他的喉咙时,他看着我,没有恐惧,只有惊讶——好像他不相信我真的会下手。”
“但最奇妙的是……我感觉到了。”
“快乐。”
“真正的快乐。”
“原来这就是力量的味道。”
曾瑶希的胃部一阵翻涌,她捂住嘴,强忍着不适。袁德基的脸色铁青,手指死死捏着日记本的边缘,几乎要把它撕碎。
林秀兰站在一旁,眼泪无声地流着,仿佛早已麻木。
袁德明继续往后翻,声音低沉:
“后来,他开始在现实里也……变了。”
“有一天晚上,我发现他站在鸡舍里,手里拿着刀,地上全是死掉的鸡。他转头看我,笑着说——”
“‘爸,我在练习。’”
日记的最后一页,字迹已经扭曲得几乎难以辨认:
“那个老师……想对我做些什么……”
“我必须要反击……”
“我杀了他的全家,我很快乐……”
“这个世界我已经容不下去了,我要到‘反世界’去。”
“那个赛博区块……将成为我新的家……”
“那地方的一天相当于正世界的一小时……”
“哈哈哈。”
“我将在那个地方隐姓埋名,永远都不会有人找到我。”
“你们在看什么?”
林秀兰的声音颤抖着,手指紧紧攥着围裙:“这个日记本……我给警察看过。但他们说这只是孩子的幻想,根本不信……”
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声音越来越低:“他们说凡志只是逃跑了,说他是个疯子……可我知道,他不是逃了,他是真的去了那个地方……”
曾瑶希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猛地抬头看向袁德基:“反世界!”
袁德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是说……小质也去了那个地方?”
“赛博区块……”曾瑶希喃喃重复着日记上的字眼,手指不自觉地发抖:“袁凡志说他去了赛博区块,而那个世界的一天,相当于我们这里的一小时……”
她突然想起新闻里报道的消失的七天。
如果按照这个时间比例换算——
七天,相当于反世界的168天。
袁质已经在那里待了将近半年。
屋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袁德明和林秀兰面面相觑,显然对“反世界”这个概念一无所知。袁德基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哽住。
最终,是林秀兰打破了沉默。
她缓缓走到桌前,从铁盒最底层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曾瑶希:“如果……如果小质真的去了那里……”
照片上,堆积如山的尸体扭曲地叠在一起——有长着尖耳的精灵,背生蝠翼的恶魔,皮肤泛着金属光泽的机械生物……他们的伤口处闪烁着诡异的蓝光,血液在照片中呈现出荧光般的色泽。
而站在尸堆前的袁凡志,穿着整洁的工作服,对着镜头比着剪刀手,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他的面容和十七年前失踪时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停滞了。
曾瑶希的手指猛地一颤,照片从指间滑落。
“这……不可能……”她的声音发紧,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袁德基弯腰捡起照片,眼神阴沉得可怕:“十七年……他一点都没变老?”
袁德明沉默地点头,粗糙的手指抚过照片边缘:“三年前,有人从‘那边’带回来的。”
林秀兰的眼泪无声滑落,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们……我们早该想到的……”
曾瑶希的胸口剧烈起伏,脑海中闪过袁质那双赤红的眼睛,那些悬浮的积木,那些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时刻……
“小质他……”她的声音哽咽:“他会不会也……”
袁德基猛地抬头,眼神坚定:“不会。”
他深吸一口气,将照片放回铁盒,声音低沉而坚决:“小质和凡志不一样。凡志是……天生的怪物,但小质只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他只是个普通的孩子。”
曾瑶希苦笑了一下,没有反驳。她知道袁德基在说谎,或者说,他在试图说服自己。
袁德明看着他们,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你们……要去找他?”
曾瑶希和袁德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那就住下吧。”袁德明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我们一起想办法。”
林秀兰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去收拾房间。”
袁德基看着兄长远去的背影,拳头攥紧又松开,最终低声说道:“谢谢……哥。”
夜幕降临,麦田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波浪。曾瑶希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起伏的麦浪,手中紧握着那张照片。
袁质已经在那里待了将近半年。
而袁凡志……已经在那里待了十七年。
她不敢想象,那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地狱。
更不敢想象,袁质现在……是否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