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模仿者大军(1/2)
肖雅踏入光圈的瞬间,预想中直接的精神冲击并未立刻到来。那圈白光只是温柔地(或者说,冰冷地)包裹住她,像一层液态的玻璃,将她与外界的声音、景象短暂地隔离开。她能透过这层光膜,模糊地看到旁边两个光圈里,林默和秦武那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身影,看到他们无声的嘶吼与挣扎,这比任何直接的攻击更让她心如刀绞。
然而,她自身的“忏悔”却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更为诡谲的方式展开了。
没有血腥的战场,没有惨死的同伴。她的眼前,或者说她的意识深处,出现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无数数据和逻辑链条构成的虚空。这是她最熟悉的领域,是她赖以生存、并为之骄傲的理性疆域。
但此刻,这片疆域正在崩塌。
她看到自己精心构建的推理模型,如同被病毒感染的代码,从最核心的公理开始,寸寸断裂,化作毫无意义的乱码。她试图用新的逻辑去修补,去理解,但每一个新建立的假设,都会立刻被无数个反例和悖论瞬间推翻。
一个冰冷的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她思维的最底层响起,如同宣判:
“逻辑,只是脆弱的迷宫。”
“理性,在混沌面前不堪一击。”
“你所坚信的,皆是虚妄。”
紧接着,她“看到”了具体的场景——不是回忆,而是被扭曲的、象征性的幻象。她看到自己在“诡校”中,基于一个看似完美的逻辑推理,带领大家走向了一条“安全”的走廊,结果走廊尽头是等待吞噬的怪物,信任她的队友在她眼前消失。她看到在“无限商场”,她计算出的“最优路径”,却将团队引入了能量乱流的中心,险些全军覆没。每一个她依靠智慧做出关键决策的时刻,此刻都被重新诠释,指向一个结论:她的理性是导致错误的根源,她的计算是徒劳的挣扎。
这种对自身核心能力的否定,比单纯的肉体痛苦或情感折磨更为致命。它动摇的是她存在的基石。肖雅感到一阵阵眩晕,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紧握的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在抵抗,用残存的意志力与这股试图瓦解她理智的力量对抗,试图在崩塌的逻辑废墟中,抓住哪怕一丝确定的、真实的东西。
就在三人沉浸于各自的精神炼狱,他们的情绪波动——林默的沉重负罪、秦武的狂暴痛苦、肖雅濒临崩溃的理性挣扎——如同投入静水中的巨石,在这片死寂的教堂空间里激起了强烈的、无形的涟漪。
这涟漪,吸引了“居民”。
起初是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那些坍塌的巨石后面、幽深的裂缝深处、腐朽的长椅阴影下传来。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仿佛有无数只脚在拖着步子,摩擦着冰冷粗糙的地面。
然后,它们出现了。
从每一个可以藏身的阴暗角落里,影影绰绰的身影蠕动着,爬行着,或是僵硬地走了出来。它们的数量之多,远超之前在雾中遭遇的总和,几乎眨眼间就占据了主厅的每一个角落,将三个散发着诱人情绪波动的光圈,连同光圈中挣扎的人,层层叠叠地包围了起来。
这些“模仿者”依旧保持着它们那可憎的特性——模糊变幻的面容,模仿着在场三人的轮廓,时而像林默,时而像秦武,时而像肖雅,甚至偶尔会闪过零那安静的面孔。它们没有发出攻击性的咆哮,而是用一种扭曲的、带着回声的语调,重复着、演绎着三人内心正在经历的痛苦。
靠近林默那个方向的模仿者,发出的是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啜泣和断断续续的辩解:“…对不起…我没能…救不了…”
靠近秦武那边的,则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和充满血腥气的战吼,仿佛在重复着战场上的杀戮。
而靠近肖雅的,则用冰冷、毫无波动的语调,重复着那些瓦解她信心的低语:“逻辑无用…计算错误…你是罪魁祸首…”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疯狂的精神噪音,进一步冲击着三人本已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它们不仅是物理上的包围,更是精神上的围攻,放大并反射着他们内心的痛苦。
秦武是第一个从纯粹精神痛苦中被拉回部分现实的人。或许是他经年累月锤炼出的战斗本能,或许是外界骤然增加的实质性威胁压倒了他内心的战场梦魇。他猛地发出一声真正的、震耳欲聋的怒吼,这怒吼不再是精神层面的挣扎,而是对现实威胁的宣战。
“敌袭!准备战斗!”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在空旷破败的主厅中炸响,也一定程度震醒了几乎要被负罪感吞噬的林默和濒临逻辑崩溃的肖雅。
林默猛地甩了甩头,强行将那些不断闪回的死亡画面从眼前驱散,尽管心脏依旧因负疚而抽痛,但他的眼神重新聚焦,看向了周围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模仿者大军。肖雅也深吸一口气,用力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让她暂时摆脱了那逻辑崩塌的虚空,回归到冰冷的现实——他们被包围了,情况万分危急!
“后退!背靠光幕!”林默嘶哑着嗓子喊道,这是眼下唯一能减少防御面积、避免腹背受敌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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