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月黑风高，狼行悄无声息（2/2）

赵黑皮和张梆子各自统领着自己的“狼爪”，紧紧跟在狼牙侧后方。他们咬着牙，努力模仿着狼牙老卒的一切动作，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在刻意调整。他们知道，这是融入狼群、获得认可的最好机会，也是……活下去的唯一途径。任何一点失误，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不仅仅是来自羌人，更可能来自身后那些冷漠的狼牙。

一百二十里路，在平时急行军或许一日可至。但在这种绝对隐匿的要求下，速度慢了许多。

一夜，再加大半日。

当第二天的黄昏再次降临，队伍在一片风化的雅丹地貌群中停下了脚步。所有人都已疲惫不堪，嘴唇干裂，眼窝深陷，但眼神中的凶光却愈发炽盛。

前方斥候传回最后的消息：黑石部的绿洲，就在十里之外。羌人似乎毫无察觉，部落中甚至隐隐有羌笛和欢笑声随风传来，像是在举行某种聚会。

“天助我也。”王老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独眼中闪过一丝嗜血。

韩破军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闭目养神。听到消息，他缓缓睁开眼，望向那片被暮色笼罩的绿洲方向，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再次浮现。

“休息两个时辰。”他下令，“进食，饮水，检查装备。子时，动手。”

命令悄无声息地传递下去。

没有人生火，所有人就着冷水啃着硬邦邦的肉干和粗粝的干粮，如同真正的野兽在进食。然后，抱着武器，依靠着岩石或彼此，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黑暗，彻底笼罩大地。今夜，连那几颗寒星也隐没了踪影，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时间一点点流逝，荒原的夜，死寂得可怕。

子时将近。

韩破军站起身，无需韩六搀扶。他活动了一下依旧疼痛的身体，骨骼发出细微的咔哒声。他走到队伍前方，不需要任何言语，只是缓缓抽出了腰间那柄伴随他斩将杀敌的环首刀。

冰冷的刀锋，在绝对的黑暗中，似乎自行吸纳着周围微弱的光线，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寒意和血腥气。

在他身后，八百狼卒无声起立，抽刀声微弱得如同毒蛇吐信。一双双狼瞳在黑暗中亮起，饥饿、残忍、暴戾。

韩破军目光扫过他的狼群，刀锋向前，轻轻一挥。

下一刻，黑色的巨蟒再次出动，悄无声息地扑向那片沉睡中的绿洲。

十里路程，在极限的潜行下，用了一个多时辰。

当黑石部外围那简陋的木栅栏和零星的灯火隐约在望时，空气中已经能闻到牲畜粪便、奶制品和……人聚居的气息。

队伍在绿洲边缘的阴影里彻底停下，与黑暗融为一体。

韩破军深吸一口气，那带着绿洲水汽和羌人牲口气息的味道，让他体内的血液开始加速流动，伤痛似乎都在这一刻被压制。

他看了一眼身旁如同影子般的韩六，又看了看身后那片沉默的、散发着杀气的黑暗。

然后，他举起了手中的刀。

月黑风高，饿狼已至！屠刀即将举起，鲜血即将染红绿洲！黑石羌部的末日，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