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裂土之殇与钢铁洪流（1/2）
世界历9400年的初冬，寒风卷过嗜血城新铸的狂澜旗帜，发出猎猎声响，如同无数冤魂在为新生的联盟奏响挽歌，又或是为即将到来的血祭提前哀悼。这座易主不过三年的钢铁巨兽，尚未完全洗去暗刃战团留下的冷酷烙印，便在万物之母奥洛克那兼具创造与毁灭的权柄下，被强行赋予了新的面貌。城墙之上，原本狰狞的尖刺与骸骨装饰被柔韧的、散发着微弱生命光晕的藤蔓所覆盖，但这些“生命之藤”的根系却深深扎入墙体，贪婪地汲取着砖石中沉淀的血气与死意，开出妖艳而致命的花朵。城市中心，那座由奥洛克神力催生而成的“母巢之心”巍然耸立，它非金非木，更像是一颗巨大无比、仍在缓慢搏动的活体心脏，表面流淌着乳白与暗金交织的能量流，温和的生机与冰冷的死寂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在此诡异共存，笼罩全城。
这便是狂澜联盟的首都，一个在旧日权柄下扭曲再生的奇迹，或者说，怪胎。
城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街道上往来穿梭的不再仅仅是全副武装的战士，更多了许多身着粗布麻衣、面色惶恐的新移民。他们是过去三年里，被奥洛克麾下势力从暗刃战团疆域边缘“拯救”或“裹挟”而来的部族残众、流民以及部分低序列超凡者。奥洛克以“万物之母”之名，许诺庇护与新生，但在这战争阴云密布的时刻，这份“新生”显得如此脆弱不堪。
在靠近东城门的一处临时营地里，篝火噼啪作响，勉强驱散着冬夜的寒意。一个脸上带着冻疮疤痕的少年，裹紧了身上单薄的、打着补丁的毛皮，低声问身旁沉默擦拭着骨刀的老兵：“巴顿大叔，我们……真的能挡住暗刃的那些‘怪物’吗？”
被称作巴顿的老兵动作顿了顿，他缺了半只左耳，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记录着无数次与暗刃战团交锋的惨烈。他抬起浑浊的眼睛，望了望营地中央那面迎风招展的、绘着狂澜（一道扭曲的、仿佛由生命藤蔓与死亡涡流共同构成的浪潮）图案的旗帜，沙哑道：“挡不住，也得挡。奥洛克大人给了我们栖身之所，给了那些快饿死的崽子们一口吃的。暗刃那边……只有奴役和毁灭。”他顿了顿，骨刀在磨石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嘶啦声，“记住，小子，这不是为了什么狗屁荣耀，是为了活下去。哪怕多活一天。”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中恐惧未消，却也多了一丝挣扎求生的狠厉。这就是战争中的日常，恐惧与希望交织，忠诚与生存捆绑，在宏大叙事的下方，是无数蝼蚁般个体最朴素的挣扎。
与此地的压抑和朴素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位于“母巢之心”下方，由原本嗜血城地下堡垒改造而成的联盟指挥中枢。
万物之母|奥洛克·扎莫克·烈鬃-旧日，并未端坐于王座。他修长而充满力量感的身躯随意地站在一座巨大的沙盘前。沙盘以神力构筑，精确地模拟着以嗜血城为中心，辐射数千里的山川地貌、城池据点。代表狂澜联盟的淡蓝色光点与代表暗刃战团的深红色光点犬牙交错，尤其是在边境地带，红光密集得如同即将溃烂的疮口，不断试图向蓝光区域渗透。
奥洛克淡金色的毛发在指挥室内柔和的光线下流淌着温暖的光泽，但他那双异色瞳——左眼生机勃勃的翠绿与右眼死寂归墟的漆黑——却冰冷地审视着沙盘上的每一处细节。他的气息浩瀚如海，却又内敛至极，仿佛整个指挥室的空气都因他的存在而变得粘稠，规则在他身边悄然发生着细微的偏转。
“科特还是老样子，喜欢用这些阴影里的虫子来试探。”奥洛克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纤细的手指（指甲呈现出半透明的、如同琉璃般的质感）轻轻点向沙盘上一处不断闪烁红光的峡谷。“影蠕虫集群，夹杂着少量‘虚无行者’……看来她还没打算一开始就投入真正的精锐。”
侍立在一旁的 黑暗|库洛·铁甲-真神，这位选择追随奥洛克的前暗刃核心，此刻身披重甲，闻言沉声道：“大人，不可大意。原初魔女诡计多端，这些先锋不过是消耗我们精力和布置的诱饵。她真正的杀招，必然隐藏在后。”
库洛的身形高大，铁甲上铭刻着抵御阴影腐蚀的符文，隐隐流动着暗沉的光泽。他投向沙盘的目光带着凝重，作为曾与科特共事许久的真神，他深知那位魔女的可怕。
“无妨。”奥洛克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那弧度中蕴含着对自身力量的绝对自信，以及一丝……对即将到来的“收割”的期待？“她喜欢试探，我便给她回应。传令‘铁拳镇’方向，放这些虫子进来，启动‘生命腐化场’。”
他的命令直接通过精神链接，瞬间传递到位。沙盘上，代表铁拳镇方向的一处蓝色符文微微一亮，随即，那片区域的模型上，大地仿佛活了过来，泛起一层不易察觉的、带着腐烂甜腻气息的绿光。
这就是旧日权柄的冰山一角——并非直接的能量轰击，而是对区域规则层面的暂时改写，将“生命汲取”与“物质腐化”的概念强行烙印在那片土地上。
…………
与此同时，暗刃战团疆域，核心腹地，一座完全由阴影与梦境碎片构筑的扭曲宫殿内。
原初魔女|科特·碎颅-真神，慵懒地斜倚在一张由无数哀嚎灵魂编织而成的软榻上。她身披仿佛将夜幕裁剪而成的长袍，袍角无风自动，流淌着吞噬光线的黑暗。她的面容美丽得令人窒息，却又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精致，仿佛最完美的雕塑。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眸中，倒映着前方一片巨大的、同样由阴影凝聚的水镜，水镜中呈现的，正是狂澜联盟边境，铁拳镇外的实时景象。
“哦？直接开放防线，用上了领域类的规则污染……我亲爱的奥洛克，你还是这么‘慷慨’，用我送上的礼物来肥沃你的土地吗？”科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仿佛能撩拨起听者心底最深的欲望与恐惧。她纤细苍白的手指轻轻拂过软榻边缘一个刚刚停止哀嚎、化作凝固痛苦表情的灵魂，那灵魂便如同烟尘般消散。
她的下方，站立着数位气息强横的存在，其中以 深渊|基拉斯·暗爪-真神 和 母亲|阿达尔·毒牙-天使之王 为首。基拉斯周身缠绕着令人作呕的、来自深渊缝隙的污秽气息，而阿达尔则脸色苍白，眼神复杂，她失去的“母亲”唯一性，正是成就奥洛克旧日位阶的关键之一。
“魔女大人，奥洛克此举，是否过于托大？”基拉斯的声音如同无数碎石摩擦，“铁拳镇虽非重镇，但放任影蠕虫集群深入，即便被他的领域腐化，也会对我们的先锋军团造成不小损耗。”
科特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那目光让基拉斯这位以凶残着称的真神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损耗？基拉斯，你还是如此短视。那些影蠕虫，那些虚无行者，甚至包括即将投入的‘嗜血兽群’，都不过是……柴薪罢了。”
她红唇微启，露出一抹残酷而妖异的笑容：“我要的，是看清他这座‘生命腐化场’的运转规律，是测试他刚刚晋升，对权柄掌控的精细程度。用一些微不足道的炮灰，换取对手核心防御机制的情报，不是很划算吗？”
她目光转向水镜，看着那如同黑色潮水般的影蠕虫集群涌入铁拳镇外那片突然泛起诡异绿光的山谷。“更何况，真正的盛宴，还没开始呢。传令给‘征服者’德克，他的‘烈鬃军团’，可以开始热身了。目标，狂澜之渊！”
…………
世界历9401年，战争的齿轮在试探与算计中，正式啮合。
狂澜之渊，这座位于狂澜联盟南部，依托天然裂谷修建的险要关隘，迎来了它易主后的第一次真正考验。原本归属于狂澜联盟的此地，在年初经历了领主更迭，推理学员|阿扎·毒牙-序列八 上任不久，便感受到了来自裂谷对面，那如同实质般压迫而来的血腥杀气。
裂谷对面，暗红色的旗帜如同浸饱了鲜血，在干燥的热风中鼓荡。旗帜之下，是密密麻麻、排列成进攻阵型的重装步兵。他们身披厚重的、带有尖刺的暗色铠甲，手持几乎与人等高的巨斧或战锤，头盔下的眼睛闪烁着野兽般的红光。这就是暗刃战团着名的攻坚力量——“碎骨者”重步兵团。
而在这些重步兵的后方，更令人心悸的存在屹立着。
征服者|德克·烈鬃-序列一_天使，如同一尊铁塔，矗立在军阵的最前方。他并未穿着过于沉重的铠甲，仅以一套覆盖关键部位的暗金色金属护具示人，裸露出的古铜色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每一道都散发着浓郁的战争煞气。他手中提着一柄造型狰狞、仿佛由某种巨兽腿骨打磨而成的双手战槌，槌头萦绕着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力场波纹。他只是站在那里，周身散发出的“征服”领域，就让其身后的军团士气狂飙，嗜血的战意几乎凝成实质。
“狂澜之渊？”德克声如洪钟，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声音甚至盖过了裂谷中呼啸的风声，“今天过后，这里就该改名叫‘尸骸之渊’！奥洛克那个叛徒，以为窃取了母神的力量，就能对抗战团的意志？可笑！”
他举起战槌，指向裂谷对岸那略显单薄的防线。“碎骨者们！碾碎他们！用他们的骨头，铺垫我们征服的道路！”
“为了战团！为了魔女大人！”
山呼海啸般的战吼响起，沉重的脚步声撼动了大地。碎骨者重步兵团开始推进，他们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如同一道移动的钢铁城墙，向着裂谷上那座唯一的、由巨大锁链和金属板材搭建的悬索桥发起了冲击。
桥对岸，推理学员|阿扎·毒牙脸色苍白，他只是一个序列八，何曾直面过如此恐怖的军阵和一位序列一天使的威压？他强忍着转身逃跑的冲动，嘶声对着身后紧张待命的守军吼道：“稳住！启动城防符文！弓弩手准备！决不能让他们过桥！”
城墙上，铭刻的防御符文逐一亮起，形成一层淡蓝色的能量护罩。弓箭手和弩炮操作手们手心里全是冷汗，箭簇和弩矢对准了越来越近的钢铁洪流。
然而，就在碎骨者先锋即将冲上桥头的那一刻。
异变陡生！
征服者德克猛地将手中战槌往地上一顿！
“轰！”
并非物理层面的撞击，而是规则层面的宣告！一股无形的、蛮横的“征服”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跨越了裂谷的距离，狠狠撞在了狂澜之渊的城防护罩上！
“咔嚓——！”
那层淡蓝色的护罩，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守军们惊恐地看到，护罩的能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衰减！
“领域压制！是天使的领域！”有见识的老兵绝望地喊道。
序列一对序列八，是本质的碾压。德克的“征服”领域，直接从根本上瓦解了低序列守军维持的防御体系的“稳定性”概念。
“哈哈哈哈！不堪一击！”德克狂笑着，战槌再次扬起，“冲锋！碾过去！”
碎骨者们发出兴奋的咆哮，冲锋的速度再次加快，最前方的士兵已经踏上了悬索桥，桥身剧烈摇晃起来。
阿扎·毒牙面如死灰，他知道，仅仅依靠城防和现有的守军，绝对守不住。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捏碎了怀中一枚散发着微弱生命气息的翠绿色符文——那是奥洛克赐予边境领主，用于紧急求援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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