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灵台点破千重障.巧手糊出万里程(1/2)
永英的眼睛骤然睁大,似乎瞬间被点亮了一盏明灯。
那一瞬间,她仿佛穿越了层层迷雾,看到了藏在心底的那片希望的曙光。
她的视线落在那堆散乱的数字和符号上,心头泛起一阵微微的震颤。
那些简单的数字,仿佛在她面前变得鲜活起来,变成了她熟悉的村路、河滩和那一望无际的田野。
“所以……”姬永海指着那张题目,声音温和而坚定,“火车从甲地到乙地,跑了……”他引导着永英的视线,逐步拆解那抽象的数字,将它们用最朴实的“公里”换算成她熟悉的“时辰”和“路程”。
他的语调像夜风轻拂过干渴的田野,带着一股温暖的力量,逐渐驱散了她心中的迷茫。
永英的脸色由紧绷逐渐变得柔和,那层笼罩在心头的“无知”的厚重冰壳,仿佛在弟弟永海用生活的常识点亮的微火中开始融化、碎裂。
她的眼中逐渐浮现出豁然开朗的光芒,就像拨开了浓重的雾霭,终于看清了前方的道路。
她用力地点点头,接过弟弟递来的铅笔,那上面还残留着弟弟掌心的温度。
她重新坐回那张小板凳上,面对那本旧书,笨拙而坚决地开始演算。
灯光下,她那瘦弱的身影被拉长,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像一棵在夜色中努力伸展枝叶、汲取养分的小树。
夜色渐深,暑热依旧在空气中弥漫。
蚊虫在油灯周围嗡嗡飞舞,像一团团烦躁的黑雾缭绕不散。
永英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后背的粗布小褂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令人难以忍受。
她的小木桌上,摊开着几本破旧的课本和一些捡来的散发着油墨味的废报纸。
她伏在桌沿,眼神专注得几乎凝固,铅笔头在粗糙的草纸上沙沙作响,不是在做题,而是在用心描摹。
她用铅笔沿着旧报纸的边缘细心地画线,然后拿起一把豁了口的旧剪刀,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沿着画好的线裁剪。
剪下的长方形纸片,她用面粉熬成的稀薄浆糊沿着边缘一点点粘合,叠成一个个规规矩矩的小纸袋。
她的动作笨拙却极为专注,浆糊常常涂多了,溢出粘在纤细的手指上,黏糊糊的。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紧贴在皮肤上,她也懒得去拂开。
桌上堆满了废弃的报纸,那是她在公社废品站、大队部垃圾堆旁“淘”来的宝贝。
那些曾经印满口号和领袖画像的纸张,如今只剩下褪色的墨迹和卷曲的边缘,散发着陈旧油墨和尘土的气息。
但在永英的眼中,每一张都像闪烁着微光的宝石。
她细心抚平报纸的褶皱,像呵护珍贵的丝绸一样,挑拣出相对干净、没有大块污渍的版面。
那些曾经承载着宏大叙事的文字和图像,如今被她的小手裁剪、折叠,赋予了最朴实的用途——用来装盐、散装红糖、针线包的小纸袋。
她熬得眼睛发红,像只小兔子。
终于,一摞大小不一的纸袋在她的巧手下诞生了。
虽然歪歪扭扭,边缘粗糙,却凝聚了她全部的心血和汗水。
她细心地把它们捆扎好,像在抱着脆弱的珍宝一般。
第二天中午,烈日当空,炙热的阳光像一把火焰灼烤着大地。
永英背着一小捆纸袋,顶着毒辣的阳光,小跑着来到供销社那刷着绿色油漆的木柜台前。
柜台后面坐着胖胖的张会计,正摇着蒲扇打盹。
永英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把那捆纸袋递了过去,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
“张……张会计,您看……这袋子……”
张会计睁开惺忪的睡眼,瞥了一眼那粗糙的纸袋,又看了看面前这个瘦小得像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小姑娘,鼻子里哼了一声:
“又是你?这糊的啥玩意儿?边都没对齐,能装东西吗?供销社要的是结实整齐的袋子!”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蒲扇,带起一股热浪,“拿走拿走,别挡着我睡觉!”
那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委屈涌上永英的心头,鼻子一酸,眼圈立刻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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