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两证破云开雾障.一鸣惊蛰启新程(1/2)
消息像长了翅膀,早就飞遍了小姬庄。
二柱子他们几个闻着味儿就候在门口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跟池塘里等着喂食的鸭子似的。
他们脸上挂着那种既想看热闹又想当好人的表情,嘴角撇着,眼角耷拉着。
快嘴王婶的手指头在衣襟上蹭来蹭去,肚子里那些“为队里着想”、“为大伙考虑”的话,早就憋得像要爆炸的气球。
姬永海没给他们放气的机会。
他像早就排练过百八十遍似的,抢在所有人前面跨进了大队部的门槛。
屋里光线暗得很,弥漫着一股劣质烟草和旧纸张混合的怪味,呛得人鼻子发酸。
他走到那张掉了漆的长条木桌前,桌子上的木纹里嵌满了黑泥,怎么擦都擦不掉。
他没有丝毫迟疑,双手把那张承载着“首荐”荣光的成绩报告单递到张同志面前。
纸张在昏暗中仿佛也透着光,那上面的红“优”字,像一盏盏小灯笼。
校长适时地往前凑了一步,他那件灰色的中山装袖口磨破了边,可他的声音洪亮得像敲锣:
“张同志,姬永海同学不仅毕业成绩全优,初中三年,年年都是三好学生!
这份坚持和品学兼优,在咱们整个福缘公社,那都是独一份!打着灯笼都难找!”
他的话语在小小的屋子里撞来撞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接着,姬永海在众人的注视下,翻开了那本磨损严重的蓝皮工分簿。
他翻得很慢,手指在纸页上轻轻摩挲着,像是在抚摸什么宝贝疙瘩,然后稳稳地摊开在张同志面前的桌面上。
那发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简短的记录挤得满满当当,像一群排队的蚂蚁:
“腊月廿三,帮队里挑粪,从牛棚到南洼粪场,往返廿趟,记8分。”
那字迹被冻得有点歪歪扭扭,墨迹里还带着冰碴子似的。
“夏至后三日,抢收麦子,第三生产小组,顶烈日割麦三亩整,记15分。”
纸页上有块淡淡的汗渍,晕开了几个字,像朵模糊的花。
“平日放晚学后,割麦子两畦,放中学喂队里牲口(大牛三头、小黄牛一头),记2分。”
每周割牛草120斤,记3分。
字写得小,挤在一起,透着股子认真劲儿。
“芒种前,罱河泥(小姬庄河西段),耙泥塘,半天,记6分……”
……
纸页边缘沾着点黑泥,洗不掉,成了永久的印记。
一桩桩,一件件,清晰得如同刻在青石上的碑文。
日期、内容、工分数目,分毫不差。
那些数字,是他用无数个清晨的寒露、正午的毒日头和傍晚的蚊蚋换来的。
是他从沉重的农具和刺鼻的粪土里一厘一毫抠出来的,每一个都浸着汗,沾着泥,带着他手掌的温度。
“这是……”
张同志显然有些意外,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滑下来一点,露出他那双惊讶的眼睛。
他身体微微前倾,拿起那本工分簿,手指在纸页上慢慢划过,像是在抚摸一段沉甸甸的时光。
突然,他抬起眼,目光穿过镜片,锐利得像把镰刀,看向站在桌前的少年:
“这些……都是你挤出时间干的?课余?还有寒暑假?”
姬永海点了点头,嘴唇抿得紧紧的,没说多余的话。
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额角往下淌,像一条条小蛇,滑过脸颊,砸在脚下的泥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像一个个无声的惊叹号。
昏暗中,他额前那绺被太阳晒得有点发焦的卷头发,被汗水濡湿了,贴在眉骨上方,像块倔强的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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