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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拒食嗟来河东饼 宁守清贫河西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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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虞玉兰摸索着,找到儿子紧握的拳头。她粗糙的手指,一根一根,坚定而缓慢地掰开他冰冷僵硬的手指。

入手处,全是冻疮裂开的口子,摸上去像一块块粗糙的树皮,有的地方还渗着血丝。

那触感,让她本就揪紧的心又狠狠一缩。

“娘知道,”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拉锯,每一个字都带着肺腑深处摩擦的痛楚,“咱不去。

饿死也不去给人当牛马,看人脸色。”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姬家的骨头,从来就不是软泥捏的。

“哐当!”一声巨响,草棚那扇用芦苇秆和破麻袋片勉强绑成的门,被一阵狂暴的夜风狠狠撞开。

冷风裹挟着湿气和枯叶猛地灌了进来,吹得棚内唯一的油灯火苗疯狂摇曳,几欲熄灭。

一个身影带着一身寒气挤了进来,是堂妹姬忠英。她身后还跟着忠琴、忠莲几个年纪相仿的堂姐妹,每人手里都拎着个半空的竹篮,里面装着些同样稀稀拉拉的野菜、草根。

她们的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嘴唇冻得发紫,头发上沾着草屑和泥星。

“二嫂!”忠英跺着脚上的泥块,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兴奋,“忠怀哥他们……他们几个商量好了,天一亮就渡河东去!”

她环顾了一下这透风漏雨的草棚,又看看虞玉兰怀里熟睡的忠云,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说是……说那边地主家正招工,一天能给一个掺了麸皮的玉米饼子!总比……总比咱们在这儿嚼树根、咽观音土强啊!

二嫂,要不……咱也……”后面的话,在虞玉兰平静却锐利的目光下,生生咽了回去。

“玉米饼子是好,”虞玉兰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清晰地落在每个人心上。

她将怀里的小忠云又往自己单薄的胸口紧了紧,孩子细软的头发蹭着她瘦削的下巴,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和生命的真实感。

“可那饼子,是跪着接的!是拿脊梁骨当门槛让人踩换来的!”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几个堂妹年轻而迷茫的脸,最后定格在睁着大眼睛、紧抿着嘴唇的八岁女儿忠兰脸上。

“丫头们,你们还记得祠堂里供着的太爷画像不?”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力量,“当年咱姬家老太爷,为啥豁出命去跟着太平军‘长毛’闹起来?不就是因为河东的‘刘半湖’,仗着官府撑腰,硬生生把咱河西祖辈开出来的、能攥出油的好地给抢了去!

逼得咱的祖辈,啃光了河滩上的榆树皮,饿殍遍地!那跪着接的饼子,跟当年抢咱地的刀,有啥两样?!”

她的话,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割开了历史的疮疤,露出里面依然鲜活的痛楚。

忠兰小小的身体挺得笔直,她咬着下唇,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犹豫,小手紧紧抓住娘早已磨破的衣襟:“一个样!娘说过,就是一个样!”她的声音细细的,却异常清晰,像一颗投入寒潭的石子。“共产党的工作队,姬家萍小叔领着,不是在帮咱挖渠排水吗?

家萍小叔说,渠挖通了,排干了涝,明年开春,咱自家的地里就能种麦子!金黄金黄的麦子!”她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光芒,“我要在咱自家的地里种麦子!收自家的麦子!蒸自家的白馍头!”这“自家的”三个字,被她咬得格外重,像誓言一般砸在潮湿的泥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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