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签约、噩梦与龙息警告(1/2)
临时征用的会议室里,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长条会议桌两侧泾渭分明,一边是零局代表林予安和军方代表雷战,肩章上的星星冷硬如铁;另一边则是刚刚从暗月世界地狱边缘爬回来的探险队和救援队成员,他们脸上混杂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此刻压抑不住的烦躁。
“意思就是,我们差点把命丢在那个鬼地方,回来还得签卖身契?”探险队里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猛地一拍桌子,震得几个一次性纸杯跳了起来,“老子是去救人的!不是去当什么狗屁间谍的!签什么签?签个屁!”他叫张猛,绰号“大炮”,以脾气火爆和一身蛮力闻名,此刻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胀起来。
“就是!凭什么啊?”旁边立刻有人附和,是个精瘦的救援队员,眼神里透着不服,“我们看见了什么?一堆长得跟车祸现场似的怪物!一个能把人吓尿裤子的鬼地方!这玩意儿说出去谁信?还保密?保个锤子!”他叫猴子,此刻梗着脖子,像只斗鸡。
林予安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冷静,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诸位,冷静。这不是限制你们的自由,而是保护。你们所经历的一切,其危险性远超你们目前的认知。无序的扩散只会引发社会恐慌,甚至引来……我们无法预料的关注。”他指尖轻轻点了点桌上厚厚一叠还空白的保密协议,纸页边缘在惨白的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放屁!”大炮张猛再次爆发,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桌子对面,“保护?拿这破纸保护?老子在那鬼地方差点被活撕了的时候,这纸能替我挡一下吗?林长官,少拿官腔糊弄人!”
雷战少校抱着胳膊,一身笔挺的军装绷在虬结的肌肉上,他眉头紧锁,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对面躁动的人群,带着战场磨砺出的铁血威压。他沉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砸在水泥地上:“这是命令!不是讨价还价的菜市场!签!必须签!一个都不能少!”
“命令?”猴子尖着嗓子冷笑,“雷少校,您是长官,可我们不是您的兵!我们是民间队伍!我们有权拒绝这种侵犯个人自由的霸王条款!”
会议室里的火药味浓得几乎能点燃。零局和军方的代表面色凝重,局面僵持不下。探险队和救援队的人像炸了窝的马蜂,嗡嗡的抗议声、拍桌子的声音、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将压抑的空间搅得更加浑浊不堪。
就在这剑拔弩张、几乎要崩断的弦上,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不高,甚至有些平淡,却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瞬间割开了所有喧嚣。
“各位。”
声音来自角落。陈星云不知何时放下了手中一直把玩的一个不知名黑色金属小玩意儿,抬起了头。他坐在远离风暴中心的椅子上,姿态甚至有些松弛,仿佛眼前这场激烈的对峙与他毫无关系。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因激动而涨红或铁青的脸,最后落在大炮张猛和猴子身上。
“不想签,没关系。”陈星云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只是,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们。”
他微微前倾身体,手肘支在膝盖上,十指交叉,形成一个稳定而略带压迫感的姿态。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过去,连最暴躁的张猛也暂时收住了叫骂。
“你们这次能回来,”陈星云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望向某个遥远而黑暗的所在,“是因为运气,也因为……我去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但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他嘴角似乎向上弯了一下,弧度冰冷,没有丝毫笑意,“那个地方,那些东西……它们是有记性的。你们身上的‘味道’,你们留下的‘痕迹’,就像黑暗中的灯塔。它们已经‘看’到你们了。”
“味道?”猴子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脸上掠过一丝茫然和不安。
“痕迹?”张猛眉头拧成了疙瘩,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裤缝。
“被盯上,一次就够了。”陈星云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如同从幽深的地穴里吹出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凉意,“下一次,它们再来‘邀请’你们,或者……直接来‘取’你们的时候……”
他抬起眼,视线逐一扫过对面那些不久前还在叫嚣的脸庞。每一张脸,此刻都不同程度地褪去了血色,浮现出惊疑和后怕。他们想起了血骨森林里那些扭曲蠕动的树根,想起了深坑底部啃噬血肉的利齿,想起了那弥漫在空气中、深入骨髓的腐烂与血腥的气息。那些不是噩梦,是烙印在灵魂上的真实恐怖。
“我,不会再去。”陈星云的声音斩钉截铁,冰冷得没有任何转圜余地,“那个地方,对我而言同样是禁地。这次能出来,不代表下次还能活着爬出来。”
他身体微微后靠,重新倚在椅背上,姿态恢复了之前的松弛,但眼神却锐利如刀锋,逼视着他们。
“那里,还有龙。”
“龙”字出口的刹那,会议室里死寂一片。连呼吸声都仿佛被瞬间抽空。所有人都僵住了,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龙?”有人下意识地重复,声音干涩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那个在传说和噩梦中盘踞的终极恐怖形象,骤然被陈星云用如此平淡却笃定的语气抛出来,其冲击力远超任何具体的怪物描述。
“没错。真正的龙。”陈星云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庞大、古老、贪婪、视一切生灵为蝼蚁尘埃。它们盘踞在暗月世界最深邃的阴影里。招惹它们?”他轻轻摇了摇头,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再次浮现,“别说救人,我自己能留个全尸,都算是祖坟冒了青烟。”
他最后的目光,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冷漠,扫过众人:“所以,签,还是不签?你们自己选。签了,至少零局和军方会知道你们出了事,虽然不一定能救得了。不签……”他摊了摊手,动作随意得像在拂去一粒灰尘,“那就自求多福,祈祷下次被拖走时,能死得痛快些。”
话音落下,会议室陷入了更深的死寂。先前所有的愤怒、质疑、对抗,都在“龙”这个字带来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面前,被碾得粉碎。那些在暗月世界边缘窥见的、无法理解的恐怖景象,此刻在“龙”的阴影笼罩下,瞬间变得无比真实和具体。
张猛脸上的横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他张了张嘴,想再吼点什么壮胆,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响,额角豆大的冷汗滚落下来,砸在桌面上,发出轻微却惊心的“啪嗒”声。
猴子缩着脖子,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眼神涣散,嘴里无意识地嗫嚅着:“不……不能……不能被……拖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和恐惧达到顶点的瞬间——
头顶那排惨白的日光灯管,毫无征兆地疯狂闪烁起来!明灭不定,频率快得如同垂死者的痉挛,将整个会议室切割成无数跳动、扭曲的光影碎片。人脸在急速的光影切换下,时而惨白如鬼,时而陷入浓重的黑暗,五官模糊变形,如同涂抹了一层流动的、粘稠的恶意。
“滋…滋滋…”电流短路般的刺耳噪音在灯管深处爆响,如同无数怨灵在同时尖啸。
“怎…怎么回事?!”一个救援队员惊恐地叫出声,声音被灯光闪烁割裂得支离破碎。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极地深渊的寒意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空间!温度在数秒内骤降,呵出的气息瞬间凝成惨白的雾。靠近巨大落地窗的人猛地打了个寒颤,惊恐地望向窗外——
只见那厚厚的钢化玻璃上,一层浓密诡异的冰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那不是普通的霜花,而是扭曲的、仿佛有生命般的暗色纹路,如同无数冰冷的黑色藤蔓在玻璃上急速生长、缠绕,瞬间就覆盖了大半窗户,将外面世界的最后一点天光彻底隔绝。冰霜凝结时发出的细微“咔咔”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清晰得令人头皮发炸。
黑暗,冰冷,扭曲的光影。这一刻,会议室仿佛被硬生生地从现实世界剥离,投入了那个充斥着无尽噩梦的暗月深渊边缘。某种庞大、饥饿、充满恶意的存在,似乎正透过那布满黑色冰霜的玻璃,无声地凝视着里面每一个渺小的灵魂。
“签!我签!快给我笔!”张猛第一个崩溃了,他粗壮的身体筛糠般抖着,脸色煞白,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猛地扑向会议桌,布满老茧的手哆嗦着,一把抓过一份保密协议和一支笔,看也不看内容,就在签名栏上胡乱地划拉着自己的名字,笔尖几乎戳破了纸张。
“我也签!给我!快!”猴子第二个反应过来,声音尖利得变了调,连滚带爬地冲到桌边,一把推开旁边还在发愣的人,抢过一份协议,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笔。
恐惧是会传染的瘟疫。刚才还强硬抵触的人群瞬间崩溃。争先恐后!桌子被撞得砰砰作响,椅子被带倒,纸张被抢夺撕扯发出哗啦声,粗重的喘息和恐惧的呜咽交织在一起。每个人都像躲避身后索命恶鬼一样,只想立刻把自己的名字刻在那张薄薄的、此刻却象征着某种虚幻“护身符”的纸上。“别挤!我的!那份是我的!”
“笔!谁有笔!快!”
“名字!我名字签哪?!”
林予安和雷战迅速交换了一个凝重无比的眼神。林予安立刻指挥零局工作人员维持秩序,分发协议和笔,声音冷静却带着一丝紧绷:“请大家保持秩序!按顺序来!签完字请立刻离开会议室,不要停留!”
雷战则大步走到窗前,浓眉紧锁,伸出戴着战术手套的手,用力按在那布满诡异黑色冰霜的玻璃上。刺骨的冰冷瞬间穿透手套!那冰霜的触感异常坚硬粘腻,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滑腻感,绝非自然形成。他猛地回头,锐利的目光扫过混乱的人群,最后定格在角落里的陈星云身上。
陈星云依旧坐在那里,对周围的混乱视若无睹,甚至没有看那扇被冰霜覆盖的窗户。他只是微微垂着眼睑,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没人注意到,他那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非人的冰冷金芒,如同沉睡古兽瞳孔里一闪而逝的流光。他放在膝上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在对抗着体内某种蠢蠢欲动、想要喷薄而出的东西。
随着最后一个人——一个几乎把名字写成鬼画符的救援队员——丢下笔,连滚爬爬地冲出会议室大门,那疯狂闪烁的灯光如同被掐断了电源,猛地稳定下来,恢复了正常照明,只是光线似乎比之前更惨白了几分。同时,玻璃窗上那层浓密诡异的黑色冰霜,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褪去,只留下大片模糊的水渍,如同刚刚流下的、冰冷的泪痕。
会议室里只剩下林予安、雷战、几个核心零局人员,以及角落里的陈星云。空气里还残留着刺骨的寒意和人群恐慌留下的、浓烈的汗味与恐惧气息。
林予安迅速拿起内部通讯器,声音冷静而急促:“技术组,立刻调取b3会议室及外围走廊过去五分钟的所有监控数据,尤其是电磁场和温度异常记录!安保组,刚才离开的所有人员名单立刻建档,启动一级心理评估和常规健康监测!行动组,对会议室及周边区域进行能量残留扫描,特别注意窗台区域!重复,一级响应!”
雷战走到陈星云面前,高大的身躯投下阴影,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他:“陈星云,刚才那是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陈星云缓缓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只是眼神深处似乎比平时更幽暗了一些。他摊了摊手,语气平淡得甚至有些无辜:“雷少校,你问我?我只是个刚从那鬼地方爬出来的幸存者。也许是那个世界的‘尾巴’不小心扫过来了?或者……只是这里的电路和空调一起抽风了?”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几乎没有温度的弧度,“毕竟,被‘盯上’的人,总会遇到些……奇怪的事。签了协议,至少你们能知道他们是怎么‘没’的,对吧?”
雷战的脸色更加阴沉,腮帮子咬得紧紧的。林予安走过来,按住雷战的肩膀,示意他冷静,然后看向陈星云,镜片后的目光深邃:“陈先生,你的提醒……很‘及时’。但刚才的能量波动和空间异常,非常剧烈且具有指向性。我们需要更详细的信息来评估风险。”
“信息?”陈星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暗月世界,怪物,还有……龙。剩下的,”他目光扫过那扇残留着水痕的窗户,声音轻飘飘的,“就得靠你们自己,或者等下一次‘意外’发生时,去现场看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两人,径直走向门口,背影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疏离感。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渐行渐远。
林予安看着陈星云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金丝眼镜的镜腿。雷战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拳砸在会议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妈的!这小子身上绝对有鬼!刚才那鬼动静,十有八九跟他脱不了干系!”
“有没有关系,现在不是重点。”林予安的声音恢复了绝对的冷静,“重点是,他说的很可能是真的。那些被‘标记’的人……麻烦才刚刚开始。”
他走到窗边,指尖拂过玻璃上残留的冰冷水渍,那滑腻的触感让他心头蒙上一层更深的阴霾。窗外,城市的灯火在夜色中闪烁,看似繁华安宁,却仿佛已被一层无形的、来自异世界的冰冷恶意悄然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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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如墨,吞噬了白日的喧嚣。但对于那些刚刚签下保密协议、惊魂未定地回到各自住所的人们来说,黑暗不再是宁静的帷幕,而是滋生无尽梦魇的温床。
张猛,那个在会议室里第一个拍桌子叫嚣的壮汉,此刻却像个受惊的孩子蜷缩在自己公寓客厅的沙发上。他不敢回卧室,总觉得那紧闭的门后藏着什么。房间里所有的灯都开着,亮如白昼,刺眼的光线却无法驱散他心头那粘稠的寒意。
他灌下了大半瓶烈酒,试图用灼烧感麻痹神经,但毫无用处。只要一闭上眼,那些扭曲的树根、滴着粘液的利齿、还有陈星云口中那冰冷庞大的“龙”影,就争先恐后地扑来。
“操!”他烦躁地低吼一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去厨房再开一瓶酒。脚步虚浮地经过玄关处那面巨大的穿衣镜时,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镜子里映出他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疲惫面孔。然而,就在他目光扫过的瞬间,镜子里的影像……变了。
那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烂!皮肤像被强酸腐蚀般迅速溃烂、剥落,露出底下暗红发黑的肌肉纹理,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颧骨!一只眼球“噗”地一声爆裂开,浑浊的粘液混合着血丝顺着腐烂的脸颊往下淌。而另一只完好的眼睛,却死死地、怨毒地盯住了镜子外的张猛!嘴角甚至向上咧开一个极其诡异的、无声的笑容。
“啊——!!!”张猛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极度惊恐的惨叫,巨大的恐惧化为一股蛮力,他抡起旁边沉重的实木鞋柜,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那面恐怖的魔镜!
“哐当!!!哗啦——!!!”
玻璃碎片混合着木屑如暴雨般四溅!巨大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镜子消失了,只剩下一个扭曲的、黑洞洞的框架。张猛瘫倒在满地狼藉中,胸膛剧烈起伏,像条离水的鱼,浑身被冷汗浸透,牙齿咯咯作响。镜子里那张腐烂的、对他狞笑的脸,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再也无法抹去。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某个合租公寓里。猴子,那个精瘦的救援队员,正把自己整个人蒙在厚厚的羽绒被里,像鸵鸟一样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被窝里闷热潮湿,但他身体却像掉进了冰窟,抖得停不下来。即使隔着厚厚的被子,他依然感觉房间里有东西!那东西在黑暗中无声地移动,带着一种滑腻的、令人作呕的冰冷气息。
他紧闭双眼,拼命想入睡,只要睡着就好了……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就在意识即将模糊沉入混沌的边缘,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掀开了他脚边的被子一角。
一股比冬夜寒风更刺骨、带着浓烈腥气的冰冷,瞬间侵入!
紧接着,一只冰冷、坚硬、覆盖着某种滑腻鳞片的东西,猛地抓住了他赤裸的脚踝!
那触感!那冰冷滑腻带着倒刺般的鳞片触感!猴子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头皮几乎要掀开!极度恐惧带来的力量让他猛地蜷缩起身体,另一只脚疯狂地朝那个方向蹬踹!
“滚开!滚开啊!!”他嘶哑地尖叫着,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摔下床铺,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他惊魂未定地喘息着,颤抖的手摸索着按亮了床头灯。
惨白的光线瞬间充满小小的卧室。
床上,空无一物。被子被他踹到了地上,凌乱地堆着。脚踝处,除了自己用力过猛蹬踹留下的红痕,什么也没有。
没有鳞爪,没有怪物。
可刚才那冰冷滑腻、如同铁箍般攥住他脚踝的触感……无比真实!那鳞片的质感,那深入骨髓的寒意……猴子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墙,双手死死抱住膝盖,将头深深埋进去,压抑的呜咽声从臂弯里断断续续地漏出来。黑暗的房间里,只有他粗重、恐惧的喘息和压抑的哭声在回荡。他不敢再看床的方向,总觉得那凌乱的被褥下,还藏着那只冰冷滑腻的爪子,随时会再次伸出来。
恐惧如同无形的瘟疫,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以不同的方式侵蚀着那些刚从暗月边缘归来的人。有人在空无一人的走廊听到身后响起湿哒哒的脚步声;有人深夜醒来发现床头站着模糊扭曲的黑影;有人水龙头里流出的不是水,而是粘稠腥臭的暗红色液体……每一个微小的异常,都在他们高度紧绷、被恐惧浸透的神经上无限放大,将他们一步步拖向崩溃的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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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粘稠的墨汁,沉甸甸地覆盖着零局为陈星云安排的、位于基地内部的高级安全公寓。万籁俱寂,只有中央空调系统发出极其微弱、几乎可以忽略的嗡鸣,维持着恒定的温度和湿度。
陈星云并没有睡。他盘膝坐在客厅中央厚实的地毯上,双目微阖,呼吸绵长而均匀。他在尝试引导体内那股源自暗月世界的、躁动不安的奇异能量。那力量如同蛰伏的熔岩,在他经脉中奔腾咆哮,每一次运转,都带来撕裂般的胀痛,却又伴随着一种令人战栗的、掌控一切的强大感。精神高度集中,感知被提升到极限,他能“听”到隔壁房间电子设备待机时微弱的电流声,能“嗅”到墙壁深处混凝土干燥的气息。
就在他引导着一股灼热的能量流艰难地冲过肩胛处一个顽固的节点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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