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冰冷的筹码（2/2）
学费！对，刚开学，那笔五千块的学费还在自己卡里！
念头刚起，陈默的手已经本能地伸向桌角那个磨损严重的棕色旧钱包。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皮革，他猛地抽出那张薄薄的、印着校徽的银行卡。塑料卡片在他汗湿的掌心滑腻腻的。五千块……按照此刻0.06美元的汇率，这五千块人民币能买到……他脑中闪电般换算着……能买到超过一万三千枚比特币！
一万三千枚！在前世那场疯狂的盛宴顶峰，这将是超过十亿美金的天文数字！
一股电流般的战栗再次窜过脊椎。不够！远远不够！这点钱，对于他脑中那个即将掀起的惊涛骇浪来说，杯水车薪！必须更多！
他的目光如同困兽，在狭窄的宿舍里疯狂扫视。落在那部诺基亚N73上——太旧了，卖不出价。掠过几本崭新的专业课本——废纸一堆。最后，视线定格在自己左手的手腕上。
手腕空空如也。
不！不对！
陈默猛地低头，手指颤抖着摸向自己枕头下方。指尖探入，很快触碰到了一个冰凉坚硬、带着金属棱角的物体。
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抽了出来。
一块手表。
银色的金属表链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表盘是简洁的白色，指针纤细。表盘背面，一行细小的、激光雕刻的英文花体字清晰可见：“to y Silent Star. Love, L.”。
林薇。
那个笑容干净、眼神清澈，最终却在他前世沉沦于金融漩涡时黯然离去的女孩。这是她在他二十岁生日时，用攒了整整一年的家教费买的礼物。瑞士天梭，机械表。在2010年，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绝对算得上贵重。
前世，这块表一直被他珍藏着，哪怕在他最落魄、最需要钱的时候，也从未想过卖掉。它像一个锚点，提醒着他曾经拥有过、又亲手毁掉的最纯粹的东西。
此刻，冰冷的金属紧贴着掌心，仿佛还残留着那个夏日午后她递过来时的体温。陈默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表盘背面那行细小的刻字，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个字母的凹陷。
一股尖锐的、混杂着酸楚和愧疚的情绪猝不及防地刺入心脏，带来一阵短暂的窒息。眼前闪过林薇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那笑容曾是他灰暗世界里唯一的光。但很快，这微弱的刺痛就被更汹涌、更冰冷的东西覆盖了。
屏幕上那行数字——$0.0612——如同恶魔的低语，在他脑中疯狂回响。
“十亿美金…十亿美金…十亿美金…”
每一个音节都像沉重的鼓点，敲打在他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上。
未来！力量！掌控一切的机会！
只要拥有足够的资本，他就能改写所有悲剧！弥补所有遗憾！包括……她！
这份愧疚，这份不舍，在即将喷薄而出的、足以颠覆世界的财富面前，渺小得可笑，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丝挣扎的波澜已被冻结，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决绝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手指不再犹豫，用力一攥，冰冷的表壳硌得掌心生疼。他毫不犹豫地将它塞进了裤兜深处，坚硬的棱角隔着布料抵着大腿。
学费，加上这块表，最多能凑出八千块人民币。按当前汇率，能买到一万六千多枚比特币。
还是太少！
陈默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扫过桌面上那张印着“校园贷，轻松圆你梦”的劣质广告传单。前世他对这种东西嗤之以鼻，深知其吸血的本性。但现在……
他拿起那张传单，粗糙的纸张边缘割着手指。上面的联系电话和网址此刻散发着一种扭曲的诱惑力。高利贷？饮鸩止渴？在即将到来的、指数级增长的财富面前，这微不足道的利息，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他迅速拿起那部诺基亚N73，手指在冰冷的按键上快速按下传单上的电话号码。听筒里传来单调的“嘟…嘟…”声。
等待接通的时间，每一秒都异常清晰。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跳动，血液冲刷着耳膜，发出沉闷的轰鸣。阳台外，王胖子哗啦啦的洗漱声隐约传来，更衬得这方寸之地死寂得可怕。
“喂？哪位？”一个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略显慵懒的男声在听筒里响起。
陈默喉结滚动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伪装的、属于大学生的青涩和急迫：“你好，我…我看到你们的广告，想咨询一下贷款。我是海城大学的学生，有学生证……”
电话那头似乎来了点精神：“学生？哦，好说好说！你要贷多少？急用是吧？证件齐全我们这边放款很快的！”
“一万块。”陈默报出数字，语气斩钉截铁，“最快什么时候能拿到？”
“一万？学生额度有点紧啊……”对方拖长了调子，带着商人的算计，“不过看你急用，也不是不能操作。身份证、学生证复印件，再找个本地担保人签个字就行。利息嘛，给你算优惠点，月息百分之三，利滚利，三个月内还清本金就行。今天下午材料齐全，立马放款！”
月息百分之三！利滚利！
陈默的嘴角无声地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这利息，放在平时足以把人逼上绝路。但此刻，在他耳中，无异于天籁之音！
“好。”他只回了一个字，干脆利落，没有任何讨价还价，“材料怎么给你？”
“加个qq，xxxxxx，照片拍清晰点发过来，签担保书的时候我们会派人去找你。”对方报出一串数字，语气轻松得像在谈一笔无关紧要的小买卖。
挂断电话，诺基亚按键上残留着陈默指尖冰冷的汗渍。他迅速打开电脑上的qq，查找，添加那个号码。备注：“海大学生，贷款一万。”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脏，似乎终于找到了某种节奏，依旧沉重，却不再混乱。一种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决心，取代了最初的狂喜和混乱，在他四肢百骸间流淌。
他再次打开那个简陋的比特币论坛。页面刷新，价格跳动了一下：btc\/USd: $0.0609。
微小的波动，如同湖面投入一颗石子。
陈默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他移动鼠标，点开了论坛顶部的“注册”按钮。
用户名：Silentobserver（沉默观察者）。
密码：一串复杂到他自己都需要默记几秒的字符组合。
确认注册。简陋的系统提示：“注册成功！欢迎Silentobserver加入我们！”
他没有立刻发帖。而是像一个耐心的猎人，点开论坛里那些零星的、关注度极低的交易帖。帖子大多来自一些极客和早期矿工，内容多是讨论技术难点、抱怨挖矿耗电，或者试探性地想用几百个比特币换一张披萨券之类的。价格？几乎无人关心，或者说，无人认为它真能值钱。偶尔有人报价，也是低得可怜，且充满了不确定性和彼此试探。
陈默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Id，每一个措辞，每一个潜在的卖家信息。他需要找到最合适的“矿”，找到那些手握大量早期产出、此刻却只视其为新奇电子玩具的“矿工”。他需要悄悄地、分散地、不引起任何人警觉地，吞下尽可能多的筹码。
他点开一个Id为“Geeker_001”的帖子，标题是：“新挖到1。
内容只有一行字，却像一把钥匙，猛地插入了命运的锁孔：
“70美元？paypal？真的假的？怎么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