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荒岭孤影(1/2)
阳光。久违的、带着温度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林叶,斑驳地洒在我的脸上、身上。我瘫倒在厚厚的、散发着腐朽和新生气息的落叶层上,贪婪地呼吸着,每一次吸气都像是要将肺叶撑破,将那带着泥土、草木和自由味道的空气深深镌刻进灵魂里。
活着……我终于活着出来了!
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泥水、血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不是软弱,而是一种劫后余生、冲破地狱枷锁的巨大情感宣泄。暗河的冰冷、黑暗、绝望仿佛还残留在骨髓里,与此刻阳光的温暖形成尖锐的对比,让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但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出口处的追兵虽然暂时被甩开,但他们绝不会放弃。这里依然危险。
我强迫自己停止喘息,挣扎着坐起身,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山区。树木高大,灌木丛生,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峦。我所在的这个山坡坡度很陡,下方就是我逃出来的那个隐蔽水潭出口。那两名追兵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可能还在乱石滩区域搜索,也可能已经意识到上当,正在扩大搜索范围。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远离这个明显的出口!
我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况。左腿的伤口经过暗河浸泡和三天的折磨,已经惨不忍睹,红肿不堪,轻轻一动就钻心地疼,显然已经严重感染。全身衣物破烂不堪,勉强蔽体。饥饿和脱水让我的嘴唇干裂,眼前阵阵发黑。唯一的“财产”是怀里那块金属碎片和那个打不开的黑匣子,以及……对父亲下落的执着。
我折下一根相对粗壮的树枝,削去枝叶,做成一个简陋的拐杖。然后,辨认了一下方向——不能往下走,那是追兵的方向;也不能往山顶,目标太明显。我选择沿着山腰,向着与出口和水流方向呈一定角度的侧翼,艰难地移动。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左腿几乎无法承重,全靠右腿和拐杖支撑。荆棘和横生的枝桠不断刮擦着我裸露在外的皮肤,留下新的血痕。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流下,模糊了视线。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父亲只指引我出了暗河,却没有告诉我出来后该去哪里找他。“龙雀”的标记中断了,老周和小陆生死未卜,雨水下落不明……我像一个被遗弃在荒原的孤儿,唯一的念头就是:走,不停地走,离危险远一点,然后……想办法活下去,找到线索。
我在山林中跋涉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体力彻底耗尽。眼前一黑,我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一丛茂密的灌木后面,失去了意识。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是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呛醒的。喉咙里如同着火般灼痛,全身滚烫,左腿的伤处传来一阵阵搏动性的剧痛。我发烧了。伤口感染引起的炎症,在这荒山野岭,无疑是致命的。
不行……不能死在这里……
求生的欲望支撑着我,我挣扎着爬起身,靠在树干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必须找到水!还有食物!
我侧耳倾听,隐约能听到远处有溪流的声音。我拄着拐杖,循着声音,踉踉跄跄地走去。幸运的是,没走多远,就在一处山坳里发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
我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扑到溪边,将头埋进冰凉的水中,贪婪地牛饮起来。甘甜的溪水暂时缓解了喉咙的灼痛和身体的脱水,但无法驱散高烧。
喝饱了水,我躺在溪边的草地上,感觉身体像被掏空了一样。阳光依旧明媚,但在我眼中却显得有些晃眼和眩晕。
食物……还需要食物。我环顾四周,看到溪边有一些熟悉的、可以食用的野菜(前世在农村的记忆起了作用),还有一些野莓。我顾不上味道,机械地采摘、塞进嘴里。苦涩的汁液和微酸的野莓暂时填充了空虚的胃部,但我知道,这远远不够。
我需要蛋白质,需要药品,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
可是,在这荒山野岭,去哪里找这些?
绝望再次如同阴云般笼罩下来。难道逃出了地下暗河,却要死在这无人知晓的山林里吗?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溪流对岸的一片山坡。在那片郁郁葱葱的林木掩映下,似乎……有一个极其不起眼的、人工建筑的轮廓?
不是民居,更像是一个……小小的、废弃的土地庙或者山神庙?
有建筑,就可能有人迹,就可能留下一些有用的东西!
希望再次燃起。我强撑着站起来,拄着拐杖,小心翼翼地涉过不深的溪流,向着那个建筑轮廓走去。
走近了才看清,那确实是一个已经半坍塌的小小道观。青砖灰瓦,门前石阶布满青苔,木质的大门早已腐烂倒塌,里面黑漆漆的,散发着一股陈腐的气息。
我警惕地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先在周围观察了一圈。道观很小,只有一间正殿和旁边一个几乎塌掉的偏房。周围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只有鸟兽的粪便和爪印。
看来已经废弃很久了。
我深吸一口气,拄着拐杖,小心翼翼地迈过倒塌的门槛,走进了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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