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冰原残墟与沉睡的钢铁巨兽（1/2）

铅灰色的云层在天际线处压得极低，低到仿佛伸手就能摸到那片湿冷的“绒布”。

风里夹着细碎的冰粒，打在脸上像针扎似的，他下意识低头摸了摸腰间挂着的母亲吊坠。

那枚银质的小坠子表面早已覆上一层薄霜，却仍在衣料摩擦下泛着微弱的光泽，像是母亲留在世上的一点温度。

这是他从灰石镇出发后，第n次在行进中无意识触碰它了。

“再走两个时辰，就能看到冰原的边界了。”橡木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这位杂草德鲁伊的树皮铠甲上沾着不少灰褐色的苔藓，连鬓角的胡须里都夹着几粒雪籽。

他习惯性地伸手按住身边一块半人高的岩石，指尖立刻蔓延出几缕淡绿色的魔力丝线，那些丝线细得像蛛丝，轻轻钻进石缝里，像是在与里面最后一点植物根系低声交谈。

过了片刻，他收回手，眉头微蹙：“我的能力感知到前方魔力场很奇怪，没有自然魔力的流动，反而像……像被冻住的金属，硬邦邦的，一点活气都没有。”

艾莉娅走到林恩身边，她翠绿的头发被风搅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精灵特有的尖耳尖上沾着细碎的雪粒，耳尖的绒毛还在轻轻颤动，那是精灵族感知气流的本能。

“冰原废都以前是机械遗族的领地。”

她抬手拢了拢披风的领口，指尖划过披风边缘绣着的精灵符文，目光望向远方模糊的轮廓，那轮廓在风雪里若隐若现，像一头伏在地上的巨兽。

“部落里的古籍提过，那里的建筑都是用‘不会生锈的金属’造的，但后来一场大暴雪把整个废都埋了大半，现在只能看到最高的塔楼顶端露在外面，像巨兽的牙齿。”

林恩点点头，伸手从背包里摸出德鲁伊长老给的简易地图。

羊皮纸在低温下变得硬邦邦的，手指一捏都能听到细微的“咔嗒”声，他用指尖按住地图上标记“冰原废都”的位置，指尖传来的凉意让他想起灰石镇外荒坡上的凝血草。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不是黄昏的渐变，而是像有人突然拉上了黑布，光线瞬间沉了下去，连远处的岩石轮廓都变得模糊。

最先察觉到异常的是艾莉娅，她猛地停下脚步，精灵耳尖的绒毛颤得更厉害了：“风不对劲，是暴风雪要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尖锐的呼啸声就从西北方席卷而来，那声音先是远处的低呜咽，像无数冰粒在金属管里滚动，接着陡然拔高，变成刺耳的啸叫，贴着地面卷过来。

地面上的苔藓被狂风掀起，卷着雪粒打在三人脸上，像是无数细小的冰针，刺得人睁不开眼。

橡木脸色一变，立刻伸出粗糙的手，一把抓住林恩和艾莉娅的手腕：“跟我来！前面五十步有块凹陷的巨石，能避一避！”

他的脚步极快，树皮铠甲在石缝间灵活穿梭，仿佛与周围的岩石融为了一体——这是杂草德鲁伊特有的能力，在地形复杂的区域移动时，能借助植物根系感知地面起伏，比常人快上数倍。

林恩被他拉着跑，只觉得耳边全是风声，脚下的岩石和积雪不断向后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冷风灌进喉咙里，像吞了冰块似的疼。

风雪越来越大，能见度很快降到不足三步，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连身边的艾莉娅都快要看不清了。

林恩下意识地催动“枯荣感应”，指尖传来微弱的暖流，顺着地面慢慢蔓延开去。

冰原上的植物极少，但仍有一些耐寒的细小苔藓扎根在岩石缝隙中，它们的根系像是一条条微弱的生命信号，在狂风中艰难地维持着跳动，像黑暗里的小灯。

林恩紧紧盯着这些信号的方向，突然发现左前方的信号断了，那里本该有一片苔藓，现在却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空白，他立刻大喊：“左边！左边五步有个冰坑，小心！”

橡木反应极快，立刻往右边偏了半步，等他们跑过那片区域，林恩回头一看，才发现雪地下藏着一道深沟。

那冰坑足有两人深，边缘结着锋利的冰棱，冰棱上还挂着之前被风吹进去的枯枝，已经冻成了冰雕，若是掉下去，在这种低温下根本不可能爬上来。

艾莉娅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看向林恩的眼神多了几分敬佩：“你的枯荣感应连这么细的苔藓都能察觉到？刚才那片苔藓还没指甲盖大吧？”

“只是运气好。”林恩笑了笑，却没说自己是故意将感应范围缩到最小，像用放大镜找东西似的，才捕捉到那些几乎要被风雪冻僵的生命信号。

他知道，越是靠近冰原废都，越是不能掉以轻心——德鲁伊长老说过，那里除了机械残骸，可能还残留着当年机械遗族留下的魔力陷阱，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三人终于在暴风雪彻底爆发前躲进了那块凹陷的巨石后。

巨石内部形成了一个半封闭的空间，像个天然的小山洞，能挡住大部分寒风，只有少量雪粒从缝隙里飘进来，落在地上很快化成水，又结成薄冰。

橡木从背包里掏出几株晒干的暖身草，草叶呈深绿色，带着淡淡的草药香，他用打火石轻轻一擦，火星落在草叶上，立刻燃起了橘色的小火苗。

这草是德鲁伊特有的草药，燃烧时不会产生浓烟，却能散发出温和的热量，像个小暖炉，足以让三人在低温中维持体温。

“这暴风雪至少要刮三个时辰。”艾莉娅靠在石壁上，看着外面漫天飞舞的雪粒，雪粒打在巨石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外面轻敲。“精灵族的老人说，冰原的暴风雪是‘大地的叹息’，因为这里的自然魔力早就被抽干了，大地在难过，才会哭这么久。”

林恩坐在火堆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母亲的吊坠。

吊坠在火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上面刻着的细小纹路清晰可见。

那是母亲亲手刻的，小时候他总问这纹路是什么，母亲却只笑着说“等你长大就知道了”，现在想来，这纹路或许藏着什么秘密。

他想起父亲的线索——德鲁伊长老说，机械遗族的传人很可能在冰原废都留下了关于灵植家族灭门的真相，而母亲的吊坠，或许就是打开某个秘密的钥匙。

他抬头看向橡木，声音压得很低，怕被外面的风雪声盖过：“橡木，你见过机械遗族的东西吗？比如长老说的‘会动的机器’？”

橡木摇摇头，眼神有些复杂，他伸手拨了拨火堆里的暖身草，火星跳了跳：“德鲁伊和机械遗族没打过交道，只知道他们擅长用金属和魔力制造‘会动的机器’。长老说，那些机器不用吃草，不用喝水，只要有魔力就能动，比最壮的魔兽还厉害。”他顿了顿，看向林恩，

目光里带着一丝担忧：“你父亲……真的是机械遗族的传人？长老说，当年皇族灭机械遗族，就是为了抢他们的魔力技术，要是让皇族知道你在找机械遗族的线索，会有危险的。”

“我不知道。”林恩坦诚地说，手指握得更紧了，吊坠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却让他心里更坚定了些，“但我母亲的吊坠，还有德鲁伊长老提到的‘魔力稳定装置’，都让我觉得这里一定有答案。”

他想起离开灰石镇时的场景，汤姆把短刀塞给他，说“有事就往德鲁伊森林跑”，那时他只是想为母亲洗清冤屈，可现在，他还要找出皇族的阴谋，为灵植家族和机械遗族的人讨回公道——那些被冤枉的人，不能就这么被遗忘。

暴风雪比艾莉娅预料的还要猛烈，风啸声像野兽的嘶吼，从巨石缝隙里钻进来，听得人心里发慌。

直到夜幕降临，外面的风声才渐渐减弱，从嘶吼变成了低呜咽，雪粒也小了很多。三人熄灭暖身草，借着微弱的月光走出巨石。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瞬间屏住了呼吸，连心跳都慢了半拍。

远处的冰原上，一片巨大的金属建筑群正静静地卧在雪地里，像是一头沉睡了千年的钢铁巨兽。

最高的几座塔楼倾斜着，顶端的金属尖顶刺破云层，表面覆盖的积雪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像巨兽的鳞片；露出的金属部分布满了深褐色的锈迹，却仍能看出当年的宏伟——那些塔楼又高又粗，比灰石镇的钟楼还要大上三倍，塔身是整齐的金属板拼接而成，虽然锈迹斑斑，却依旧透着一股坚硬的气势。

建筑群的边缘散落着不少破碎的机械部件，有的像巨大的齿轮，直径足有两人高，齿牙上还沾着冰雪；有的像扭曲的金属支架，被厚厚的冰雪半埋着，只露出顶端的一截，在寒风中偶尔发出“咯吱”的声响，像是巨兽在梦中的呢喃。

“那就是冰原废都。”艾莉娅的声音带着一丝震撼，她抬手捂住嘴，翠绿的眼睛里映着月光下的金属塔楼，精灵对自然的亲近感让她对这种冰冷的金属结构有种本能的陌生，却又被那份宏伟震慑。

她从小住的精灵木屋都是用树木和藤蔓建造的，温暖又柔软，可眼前的废都，却像一块硬邦邦的金属疙瘩，透着一股冰冷的威严。

橡木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伸手按住地面，指尖的魔力丝线蔓延出去，可刚碰到地面的积雪，就像碰到了铁板似的，瞬间收了回来：“这里的地面全是金属，我的能力感知不到植物……小心点，没有自然魔力的地方，很容易藏着危险，连预警都来不及。”

林恩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废都的方向，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

他能感觉到，母亲的吊坠正在发热，不是之前的微凉，而是带着暖意，像是在呼应着废都里的某种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将背包里的凝血草和草药包整理好，又检查了一遍腰间的短刀——那是汤姆离开时送给她的，刀身是普通的精铁，刀柄缠着防滑的麻绳，虽然只是凡躯级的武器，却在黑狼隘口帮过他不少忙，当时若不是这把刀，他早就被狼妖抓伤了。

“我们走吧。”林恩抬起头，眼神坚定，月光落在他脸上，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去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三人沿着冰原慢慢向废都靠近，脚下的积雪越来越厚，每走一步都要陷下去半只脚，拔出来时还会带起一串雪粒。

艾莉娅走在最前面，她的精灵视力在夜间比常人好得多，能轻易看清前方的路况，哪里有冰裂缝，哪里有凸起的金属碎片，她都能提前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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