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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通往集市的压抑之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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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的手一下子攥紧了怀里的凝血草,草叶的边缘硌得手心发疼,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阵阵发紧。他想起自己的母亲,去年冬天母亲也是这样,冻得发了烧,咳嗽着躺了半个月。

他每天去荒坡采草药换面包,可草药换的面包太少了,母亲总是把面包推给他,说自己不饿,最后还是没撑过去。要是母亲还在,会不会也像这老妇人一样,受着冻,饿着肚子,连口热粥都喝不上?

他不敢再想,赶紧转过身,继续往前走,眼眶却有些发热。风一吹,眼角的湿意瞬间冻成了冰,刺得眼睛生疼。

走了没几步,迎面过来几个扛着农具的平民。他们大多是中年男人,脸上刻满了皱纹,皱纹里积着灰,皮肤黑得发亮,那是常年在寒风里劳作晒出来的。

手里的农具没一件像样的——有个男人扛着的锄头,柄断了一截,用绳子绑着根木棍接着;还有个男人手里的镰刀,锈得快看不出刀刃了,显然很久没换过新的。

他们的衣服比林恩的斗篷还要破旧,袖口和裤脚都磨得露出了棉絮,棉絮早就发黑了,露出的皮肤冻得发紫,肩膀因为扛着农具,压出了深深的红痕,红痕上还沾着点土,看着触目惊心。

为首的是个老农夫,头发白得像雪,背驼得快弯成了直角,手里的锄头柄被他握得发亮,显然用了十几年。他看到林恩,脚步顿了顿,浑浊的眼睛先是看了看林恩怀里的草束,又落在林恩冻得发红的脸上,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路上小心”,又像是想问“能不能换着面包”,可最终只是麻木地点了点头,就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他的脚步很慢,每一步都像是在拖着千斤重的东西,锄头在地上拖着,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在叹气。

跟在老农夫后面的是个年轻点的平民,约莫二十岁左右,脸上有几道冻疮,肿得发亮,像是要流脓。

他看到林恩,也点了点头,嘴唇凑到林恩耳边,低声说了句:“小心点,集市口今天有贵族的马车,刚才我过来时,看到他们在抢一个卖鸡蛋的老汉的东西,老汉反抗,被他们踹了好几脚。”

声音很轻,像是怕被什么人听到,说完就赶紧跟上了老农夫的脚步,肩膀抖了抖,显然是冻得厉害。

林恩心里一下子紧了,赶紧说了声“谢谢”,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更沉了。

贵族的马车出现在集市口,从来没好事。要么是来收魔力结晶的,平民手里要是没有,就得拿草药、猎物抵,抵不上就被他们拉去庄园做苦工,做苦工的人从来没活着出来过;要么就是来抢东西的,看到什么好就拿什么,平民要是敢反抗,就会被守卫打得半死。

他摸了摸怀里的凝血草,把草束抱得更紧了,草叶硌得手心更疼了,可他不敢松开——这是他唯一的指望。

心里盘算着,要是遇到贵族的人,就往人多的地方钻,绕着走,千万不能被他们盯上,不然不仅草没了,可能连命都要丢。

路上的平民越来越多,大多是往集市方向走的。他们手里要么拿着少量的草药,要么拿着几只瘦得没肉的兔子或野鸡,还有人拿着自己织的破布,都是些能换点粮食的东西。每个人的脸上都没什么表情,麻木得像戴了层面具,只有在看到彼此的时候,才会偶尔交换一个无奈的眼神,那眼神里有疲惫,有绝望,却没有一点光亮。

没人说话,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脚步声“沙沙”的,还有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这些声音混在一起,像是一首悲伤的曲子,听得人心里发堵。

林恩跟着人群往前走,渐渐能闻到集市的味道——有煤烟的味道,那是集市口铁匠铺飘来的,带着点焦糊味;有面包房飘来的微弱香气,那香气很淡,被寒风一吹就散了,可即便这样,也让林恩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他早上还没吃过东西;还有草药的苦味,那是其他草药贩子带来的,苦得人鼻子发酸。

这些味道混杂在一起,却半点没有集市该有的热闹气,反而更添了几分压抑,像是连空气都被冻住了,沉甸甸的压在人胸口。

远处传来了马车的“咕噜咕噜”声,还有车夫的呵斥声,林恩知道,快到集市入口了。他放慢了脚步,从人群的缝隙里往前看了看——果然,集市入口停着三辆华丽的马车,车身是漆黑的檀木做的,上面刻着金色的家族纹章,纹章是一只展翅的雄鹰,爪子里抓着颗红色的宝石,那是镇上最有权势的布莱克家族的纹章。

车轮是铜制的,擦得亮闪闪的,滚动在地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车轮边缘还镀了层银,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睛疼。

车夫穿着黑色的制服,制服上缝着金色的边,手里挥着马鞭,马鞭上还缀着铜铃,“叮叮当当”响着,却一点都不好听,反而透着股子蛮横。

他正驱赶着围在马车周围的平民,嘴里骂着:“滚开!贱民!别挡着贵族老爷的路!”

有个平民走得慢了点,车夫一鞭子抽在他背上,那平民“哎哟”叫了一声,踉跄着往前扑了几步,却不敢回头,只能赶紧往前走,背上的衣服瞬间裂开了道口子,露出里面冻得发紫的皮肤。

林恩的目光落在旁边——一个卖野菜的老妇蹲在地上,她的野菜篮子掉在地上,野菜撒了一地,有荠菜、苦菜,都是她早上在河边冰缝里采的,现在全被马车的轮子碾过,烂成了泥,绿色的汁液混着泥土,看着让人心里发疼。

老妇的衣服上溅满了泥点,头发也乱了,沾着草屑,她蹲在地上,看着被碾烂的野菜,眼里含着泪,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她知道,要是哭出声,只会招来车夫更狠的打骂。

她慢慢捡起篮子,篮子的底已经破了,几根竹条露在外面,她用袖子擦了擦身上的泥,然后低着头,一点点往旁边挪,脚步轻得像怕踩碎了什么,生怕被车夫看到。

林恩的心沉到了谷底,赶紧低下头,把自己藏在人群后面,尽量不引起车夫的注意。

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怀里的凝血草,草叶的边缘已经把掌心硌出了红印,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疼——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穿过集市入口,去回春药铺把凝血草卖掉。回春药铺的王掌柜人还算好,不会坑他太多,换了面包就赶紧离开这里,离这些贵族越远越好。

寒风还在吹着,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碎草,打在林恩的脸上,像小刀子一样疼。他跟着人群,一点点往集市入口挪去,怀里的凝血草像是突然有了重量,压得他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前面的贵族马车,看着马车上亮闪闪的铜轮,看着车夫手里挥着的马鞭;看着那些麻木的平民,看着他们冻得发紫的脸,看着他们眼里的绝望;看着被碾烂的野菜,看着老妇低着头挪开的背影——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念头,像团火一样烧起来:他不能一直这样活下去,不能像这些平民一样,每天在寒风里找吃的,麻木地等着饿死,等着被贵族欺负,等着像母亲一样,连口热粥都喝不上就死去。

他要找到母亲死亡的真相——母亲生前是灵植家族的人,她的死绝对不是简单的冻病,一定和贵族有关;他要为灵植家族报仇,那些贵族毁了他的家,杀了他的母亲,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要让这些贵族付出代价,要让平民们能重新有田种,能有热饭吃,能不用再怕贵族的鞭子。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压了下去——他知道,自己现在只是个凡躯级的平民,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连最基础的魔法都不会用,根本不是贵族的对手。贵族家里有魔法师,有厉害的守卫,还有能轻易打死人的魔兽,他要是现在冲动,只会像去年那个反抗的平民一样,被活活打死,扔去喂庄园里的狼狗。

母亲生前拉着他的手,在油灯下叮嘱过他:“林恩,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查清真相,才能为家族报仇。别逞一时之快,你的命,不只是你自己的。”

他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怒火压下去,那股火却没灭,只是烧得更稳了,像颗种子,埋在心底最深处。他继续跟着人群往前走,一步步靠近集市入口,也一步步靠近那些他早晚要面对的真相——不管要等多久,不管有多难,他都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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