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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话 :渡口的老船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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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阙:迷雾锁江

离开了丝竹声声的梨园县,宁瑜和阿翎继续向南。这一日,行至一条名为“沧澜江”的大河畔。江水浩荡,浊浪滚滚,奔腾向东,气象万千。

江边有一处古渡口,名为“望乡渡”,是南北往来必经之地。渡口旁聚集着一些茶棚、脚店,供行人等候歇息。此时正值午后,渡口却显得有些异样的冷清。只有寥寥数人等在岸边,望着江面,脸上带着焦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江面上笼罩着一层浓厚的、乳白色的雾气,这雾气来得蹊跷,并非寻常晨雾,在这午后时分,非但不散,反而愈发浓郁,将宽阔的江面和对岸的景物完全遮蔽,只能听到江水奔流那沉闷的咆哮声。

“怪事,这都第三天了,雾还不散!”一个行商打扮的中年人跺着脚抱怨,“再耽搁下去,我这批货可就误了期了!”

“谁说不是呢!”旁边一个老妇人挎着篮子,愁眉苦脸,“我急着过江去看闺女,她就要生了,这可怎么好……”

“王老艄公呢?只有他的船敢在这种天气过江,怎么今天也不见影子?”有人张望着。

宁瑜和阿翎走到渡口边,立刻感受到了那雾气的不寻常。这雾并非纯粹的水汽,其中夹杂着一股阴寒、湿重、甚至带着些许腥甜的气息,吸入肺中,让人隐隐有些头晕胸闷。更有一股无形的、混乱的意念场,弥漫在雾气之中,干扰着人的心神,放大人心的焦躁与不安。

阿翎蹙起秀眉,用手帕轻轻掩住口鼻,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宁瑜的衣袖。她能感觉到,这雾气里藏着很多“混乱”和“悲伤”的念头。

宁瑜目光微凝,神念如同无形的触手,探入浓雾之中。雾气深处,那混乱的意念更为强烈,仿佛有许多破碎的呼喊、哭泣和叹息交织在一起。而在那意念场的中心,似乎有一个更为庞大、沉滞的“意识”在沉睡,或者说,在痛苦地翻滚。

“这非天象,乃‘瘴’也。”宁瑜轻声道,“是江中积聚的阴怨之气,混合水汽所化,能惑人心智。寻常舟船,若贸然闯入,只怕顷刻间便会迷失方向,舟毁人亡。”

“啊?那……那可怎么办?”旁边那行商听到了宁瑜的话,吓得脸都白了,“这雾要是不散,我们岂不是永远过不了江了?”

“根源未除,此瘴难消。”宁瑜摇了摇头,“需得找到瘴气源头,化解其中怨结。”

“源头?莫非这沧澜江里,还有什么妖怪不成?”老妇人惊恐地压低声音。

正在众人惶惑之际,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一个低矮的茶棚里传来:

“不是妖怪……是‘江神’……发怒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茶棚角落里,坐着一个须发皆白、脸上布满深深皱纹的老者。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皮肤黝黑粗糙,一双手骨节粗大,布满老茧,典型的老船工模样。他面前放着一碗早已凉透的粗茶,眼神空洞地望着江面浓雾,那目光仿佛穿透了迷雾,看到了很久以前的景象。

“王老艄公!”有人认出了他,“您老可算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见识多,给说道说道!”

原来这老者,便是众人之前提及的、唯一敢在恶劣天气下撑船过江的老船工,王老艄公。他在望乡渡摆渡已有四十余年,对沧澜江的水情、天气了如指掌,技术高超,经验丰富,是这渡口最有威望的人。

王老艄公缓缓转过头,浑浊的老眼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宁瑜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凡。他叹了口气,声音如同被江风磨砺过的砂石:

“四十三年了……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江上起了大风暴,比这次还大……有一条载满了人的客船,就在前面那个‘鬼见愁’的漩涡那儿……翻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沉重的悲伤,将一段尘封的往事缓缓道来。

那是四十多年前,王老艄公还是个年轻力壮的艄公,技术已是渡口拔尖的。那日风暴来得突然,江上浊浪滔天,他本已收船靠岸。却有一家七八口人,带着行李,急匆匆赶到渡口,说是家中老母病危,必须即刻过江。那家人苦苦哀求,许以重金。

年轻的王老艄公看着那家人焦急绝望的眼神,又仗着自己技艺高超,一时心软,再加上些许贪念,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他驾着自己那条结实的小船,载着那一家人,冲入了风暴之中的沧澜江。起初还算顺利,他凭借经验,在风浪中艰难穿行。然而,行至江心最险要的“鬼见愁”水域时,一个前所未有的巨浪打来,船身剧烈倾斜,船舱进水!更糟糕的是,船底似乎撞上了暗流中的沉木!

在那一家人惊恐的哭喊声中,小船最终还是没能抗住,被打翻了……

“就活下来我一个……”王老艄公的声音哽咽了,老泪纵横,“我抱着一块船板,在江里漂了一天一夜,才被冲上岸……那一大家子人……连尸首都没找全……是我……是我害了他们啊!”

这件事,成了王老艄公心中永远的痛和罪。他侥幸生还后,大病一场,几乎丢了半条命。痊愈后,他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张扬,变得沉默寡言。他依旧在望乡渡摆渡,却再也不敢在任何恶劣天气下出船,无论别人如何哀求,给多少钱,他都坚决摇头。他将那次事故归咎于自己的贪婪和侥幸,用余生来忏悔和赎罪。

而这三天突然出现的、带有惑乱心神的浓雾,在王老艄公看来,就是当年那些溺死者的冤魂不散,积聚成怨,化为了江瘴,是“江神”对他,或许也是对所有试图在“错误”时间过江者的警告和惩罚。

“这雾,是那些死不去的人……在哭啊……”王老艄公喃喃道,眼神中充满了负罪感和恐惧。

中阙:摆渡心魔

听了王老艄公的叙述,渡口等待的人们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惊惧的神色。若真如老艄公所言,这雾是冤魂所化,那谁还敢过江?

宁瑜却微微摇头。他走到王老艄公面前,沉声道:“老丈,此瘴虽有怨气,却非单纯复仇之灵。”

王老艄公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我观此瘴气,混乱而无特定目标,其核心意识沉滞痛苦,与其说是主动害人的厉鬼,不如说是一团未曾安息、被困于执念中的集体残念。”宁瑜分析道,“他们或许并非刻意阻拦渡船,而是其本身的痛苦和那场灾难的记忆,与这沧澜江的水汽结合,自然形成了这片干扰现实的区域。任何接近者,都会被卷入他们当年的恐惧情绪之中。”

他顿了顿,看向王老艄公:“而老丈你,作为那场灾难唯一的亲历者和幸存者,你的愧疚、你的恐惧,你的心结,与这江中残念产生了最深切的共鸣。可以说,这片江瘴之所以如此浓郁不散,其中亦有你四十三年未曾放下的‘心魔’作为引子和养料。”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王老艄公耳边炸响!他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瞪着宁瑜。

“我……我的心魔?”

“不错。”宁瑜目光如炬,直视着王老艄公浑浊的双眼,“你将那次事故全然归咎于己身,沉浸在无尽的自责中。这自责,看似是忏悔,实则也是一种更深沉的‘执着’——对过往错误的执着,对自身罪孽的执着。这份沉重的执念,经年累月,与江中亡者的残念相互滋养,才使得这‘鬼见愁’成了真正的怨气汇聚之所,寻常风雨天气尚可,一旦气机引动,便化为此等惑人瘴疠。”

“你若真觉有罪,当思如何赎罪,如何让亡者安息,让生者受益。而非将自己困于往事炼狱,并用这份恐惧,无形中加固了这江上的怨瘴,使得更多人受困,甚至可能重蹈覆辙。这,岂非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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