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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话 :祖木生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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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阙:死地异象

离开了文墨飘香的文渊城,宁瑜与阿翎一路向西,行入了一片名为“枯荣山”的地界。此山之名,恰如其分。山脉阳面,林木葱茏,生机勃勃;而山脉阴面,却是赤地千里,焦土遍野,莫说参天大树,便是连耐旱的荆棘杂草也难得一见。放眼望去,只有嶙峋的怪石和干裂的土地,在惨淡的日头下蒸腾着扭曲的热浪,死寂得令人心头发慌。

时值盛夏,本该是万物疯长的季节,此地的阴面却如同被天火灼烧过,又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水汽与灵机。就连吹过的风,都带着一股子呛人的土腥味和隐约的焦糊气息,毫无凉意,只让人觉得喉头发干。

阿翎蹙着秀眉,以手搭额,眺望着这片了无生机的土地,眼中流露出不忍与困惑。她天生能与万物沟通,对生灵之气最为敏感,此地的死寂让她极不舒服。她拉了拉宁瑜的衣袖,指尖灵气流转,在空中勾勒出一棵枯萎大树的轮廓,树根处缠绕着几缕不祥的黑气。

宁瑜驻足,目光沉静地扫过这片死地。他的感知远比常人敏锐,不仅能察觉到生机的匮乏,更能感受到一种更深层次的“规则”的扭曲。此地并非简单的干旱或地力贫瘠,而是有一种力量,在持续不断地吞噬、压制着生机,使得“枯”成为了此地主宰的法则,而“荣”则被彻底排斥。

“天地有阴阳,万物有生灭。然生灭循环,方是天道。此地阴阳失衡,生机断绝,死气盘踞不散,其中必有缘由。”宁瑜轻声道,眸中闪过一丝探究之色,“我们去看看。”

二人沿着枯竭的河床,向山脉阴面的深处行去。越往深处,景象越是荒凉。土地龟裂的缝隙大得能塞进孩童的拳头,偶尔能看到几株彻底碳化的树木残骸,保持着挣扎的姿态,触之即碎。空气中那股焦糊味也越发明显,甚至隐隐能听到地底传来一种低沉的、如同风箱喘息般的异响。

行了大半日,终于在日落时分,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村落轮廓。村落依着一段陡峭的山崖而建,房屋多以当地的灰褐色岩石垒成,低矮而坚固,仿佛要与这片死寂的土地融为一体。村口立着一根光秃秃的旗杆,上面悬挂着一面褪色的布幡,依稀能辨出曾经是祈求雨水的符文。

村中少见人烟,偶有村民出现,也都是面色蜡黄,眼神麻木,步履蹒跚,如同行尸走肉。他们看到宁瑜和阿翎这两个外乡人,也只是漠然地瞥上一眼,并无多少好奇或欢迎之意,仿佛所有的情感都已被这无尽的枯寂所磨灭。

宁瑜拦住一位正要回家的老丈,拱手问道:“老丈,请问此村是何地名?我等路过此地,见景象奇特,想寻个地方借宿一晚,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那老丈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深壑般皱纹的脸,眼神浑浊无光。他看了看宁瑜,又看了看灵秀的阿翎,沙哑地开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此地叫‘守枯村’。外乡人,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也没地方给你们住,快走吧。”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排斥。

“守枯村……”宁瑜咀嚼着这个名字,又道,“老丈,我看此地生机断绝,非同寻常,可是有何缘故?或许,在下能略尽绵薄之力。”

老丈闻言,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微弱的波动,但随即又被更深的麻木覆盖:“没用的……是山神发怒,降下诅咒。几代人都是这么过来的,认命吧。你们快走,沾染了这里的死气,对你们没好处。”说完,不再理会二人,佝偻着背,步履蹒跚地走向村中一间石屋。

“山神发怒?诅咒?”宁瑜微微蹙眉。他并未从此地感受到属于神灵的威严气息,反倒是那种吞噬生机的扭曲规则之力,更接近于某种异宝、阵法,或是……强大的精怪所为。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孩童哭泣声从村尾传来,那哭声嘶哑,带着一种病态的虚弱。宁瑜与阿翎对视一眼,循声走去。

村尾最靠近山崖的一间石屋外,一个瘦骨嶙峋的妇人正抱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孩子,无助地哭泣。那孩子面色青紫,呼吸急促,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随时都会断气。更令人心惊的是,孩子露出的手臂和脖颈上,竟然出现了几处如同树皮般的干枯纹路,颜色灰败,毫无生机。

“宝儿,宝儿你撑住啊……”妇人泪如雨下,声音凄楚,“都怪娘没用,找不到一滴活水,一口鲜食……”

周围零星围了几个村民,皆是面露悲戚,却无人上前,似乎对此情景早已司空见惯,或者说,无能为力。

宁瑜快步上前,沉声道:“大嫂,让孩子平躺,我看看。”

妇人抬起泪眼,看到气质不凡的宁瑜,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将孩子放在地上铺着的破旧草席上。

宁瑜蹲下身,指尖轻轻搭在孩子腕脉上。只觉其脉象微弱几近于无,体内生机如同风中残烛,更有一股阴寒死寂的力量在其经脉中游走,不断蚕食着那点微弱的生命力,这才导致了体表的“木化”迹象。这与整个枯荣山阴面的死寂气息同出一源,只是在这孩子身上表现得尤为激烈。

阿翎也蹲在一旁,她伸出手,悬在孩子心口上方,闭目感应。片刻,她睁开眼,对宁瑜急促地摇了摇头,以心念传音道:“宁哥哥,他身体里的‘生’快要被‘枯’吃光了!有什么东西……在村子后面,很深的地方,散发着很强烈的‘枯’的力量!”

宁瑜点了点头,对那妇人道:“孩子是沾染了此地过盛的‘枯寂’之气,侵入了心脉。寻常药物无用。”他说话间,已从袖中取出一只寸许长的玉瓶,拔开塞子,倒出一滴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生机的液体——正是他平日收集炼化的“草木菁华”。

他将那滴菁华滴入孩子口中,同时右手并指,迅如闪电地点在孩子眉心、膻中、气海等几处大穴,以自身精纯的真元,暂时护住其心脉,阻隔那股枯寂之气的侵蚀。

只见那孩子脸上的青紫之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呼吸逐渐平稳,体表的树皮状纹路也停止了蔓延,甚至颜色变淡了些许。虽然依旧虚弱,但性命暂时无忧。

妇人见状,喜极而泣,就要磕头拜谢,被宁瑜拦住。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妇人泣不成声。

周围的村民也纷纷围拢过来,麻木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希望”的光彩。先前那位驱赶宁瑜的老丈也闻讯赶来,看到孩子的情况,震惊不已,他走到宁瑜面前,深深一揖:“老朽眼拙,不知是高人驾临,先前多有得罪!还请先生救救我们守枯村!”

宁瑜扶起老丈,肃容道:“老丈不必多礼。孩子暂时无碍,但根源未除,此地‘枯’气不绝,村民仍将受苦。还请老丈告知,这‘山神诅咒’,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散发‘枯’之力之物,又在何处?”

老丈长叹一声,浑浊的老泪滑过沟壑纵横的脸颊,终于道出了守枯村世代守护,也是世代承受的悲惨秘密。

中阙:木灵悲歌

原来,这枯荣山在很久以前,并非如今这般阴阳割裂的模样。整座山脉都如同阳面一样,林木丰茂,水草丰美,山中鸟兽繁衍,生机盎然。守枯村的先祖们便在此地安居乐业,以狩猎、采集为生。

变化的源头,在于山中一株不知生长了多少岁月的古树。此树被村民尊称为“祖木”,据说有灵,能保佑一方水土。村民每年都会祭祀祖木,感念其恩。

然而,约在三百年前,山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是一位身受重伤、气息奄奄的木灵精怪。它本体似乎是一株罕见的“噬生藤”,天生具有吞噬生机以滋养自身的能力。它看中了祖木蕴含的庞大生命本源,欲将其据为己有,修复己身。

一场不为凡人知晓的恶战在祖木与噬生藤之间展开。最终,祖木凭借深厚的根基与地利,勉强将噬生藤镇压在了其根系之下的地脉深处。但祖木自身也受到了噬生藤本源之力的侵蚀,灵性大损,更是被那“噬生”的特性所污染。

自那以后,以祖木所在的阴面为中心,一种诡异的“枯寂”法则开始蔓延。草木凋零,水源干涸,土地失去肥力。祖木为了对抗体内的噬生之力,不得不被动地吸取周围环境的生机来自保,这反而加剧了生机的流逝。而镇压在地脉深处的噬生藤,虽无法脱困,其残存的“噬生”本能,依旧透过封印,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与祖木的被动吸取形成合力,共同造就了这片死地。

守枯村的先祖们发现了这个秘密,他们无法责怪守护他们多年的祖木,更无力清除地底深处的噬生藤。为了不让这可怕的“枯寂”之力扩散出去危害更广,他们毅然决定留下来,世代守护在此,监视着地底的异动,并将此地命名为“守枯村”,意为“守护枯寂,不使其外泄”。他们成为了这片死地的看守者,也成了这诅咒最直接的承受者。

一代又一代,守枯村的村民在贫瘠与死寂中挣扎求生。他们无法种植庄稼,只能靠偶尔从阳面换来的一点粮食和挖掘深井得来的苦涩井水度日。身体常年被枯寂之气侵蚀,大多短寿,且容易患上类似那孩童的“木化症”,最终在痛苦中化为枯木。他们并非没有想过离开,但祖训如山,责任在肩,更怕“枯寂”之力失去控制,流毒世间。

“那祖木……如今在何处?”宁瑜听完,心中沉甸甸的。这不是简单的善恶对立,而是一个交织着牺牲、责任与无奈的悲剧。

老丈指向村落紧靠的那段陡峭山崖:“就在那崖壁之后,是一处隐秘的山谷,祖木就在谷中。但那里如今是村中禁地,枯寂之气最为浓烈,常人靠近,不出一时三刻便会生机流逝而亡。我们……我们已经很久不敢靠近了。”

宁瑜望向那山崖,果然感受到那里传来的枯寂之力最为精纯和庞大,如同一个无形的漩涡,不断吞噬着一切生机。

“我必须去一趟。”宁瑜决然道,“唯有直面根源,方能寻得解决之道。祖木被噬生之力侵蚀三百年,其本身恐怕也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它若彻底寂灭,地底的噬生藤恐生变故,届时才是真正的灾难。”

老丈与村民们闻言,又是感激又是担忧。老丈道:“先生大义!只是那山谷极其危险……”

“无妨,我自有分寸。”宁瑜安抚道,又看向阿翎,“阿翎,你留在村中,照看那孩子,并以你的生灵之气,尽量护住村民,延缓枯寂之气的侵蚀。”

阿翎虽想同去,但也知自己更擅长辅助与守护,便乖巧地点了点头,指尖灵气闪烁,化作数只小小的、散发着柔和绿光的纸鹤,飞向村中几个气息最微弱的村民家中。

宁瑜不再耽搁,身形一晃,已如青烟般向那山崖掠去。

靠近山崖,那股吞噬生机的力量愈发恐怖。宁瑜运转玄功,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清光,将枯寂之力隔绝在外。他找到村民所说的隐秘入口——一个被藤蔓(早已枯萎)遮掩的山缝,侧身而入。

穿过狭窄幽暗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却是一派令人心悸的景象。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山谷,谷中天空都仿佛被一层灰蒙蒙的死气所笼罩,光线昏暗。山谷中央,矗立着一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巨树。

那便是祖木。

它的树干直径恐怕需数十人合抱,树皮皲裂,如同龙鳞,但此刻却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灰黑色。它的枝叶早已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扭曲虬结的枝干,如同无数只绝望的手臂伸向灰色的天空。整棵树都散发着浓郁到极点的死寂之气,仿佛已经死去了千万年。

然而,宁瑜却能感知到,在这具看似彻底枯死的巨大躯壳深处,还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却顽强不屈的灵性波动。那是祖木残存的本源意识,仍在与体内的噬生之力和地底传来的诱惑对抗着。

同时,宁瑜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从祖木庞大的根系深处,正有一股阴冷、贪婪、充满掠夺意志的力量,如同跗骨之蛆,不断试图向上蔓延,想要彻底吞噬掉祖木最后的本源。那便是被镇压的噬生藤残存的力量。

宁瑜走近祖木,将手掌轻轻按在冰冷粗糙的树干上,闭目凝神,尝试以神念与之沟通。

初时,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死寂与痛苦涌入心神。那是三百年被侵蚀、被煎熬的漫长岁月沉淀下来的负面感受。但宁瑜坚守本心,将一缕温和、充满生机的意念传递过去,如同在黑暗中点亮一盏微灯。

“吾乃过路之人,感知此地阴阳失衡,特来探查。祖木……你可还能听闻?”

一遍,两遍,三遍……

就在宁瑜以为祖木灵性已彻底沉寂之时,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意念,终于回应了他。

“外……来者……离……开……此地……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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