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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话 :寂灭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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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天地有序,四时轮转,本是自然之理。然长乐郡往西三百里,有一处名为“枯荣镇”的地方,其景却颇为奇异。镇外有一片广袤的“寂灭林”,林中树木,无论四季,皆呈枯槁之态,枝干虬结如铁,漆黑如炭,不见半分绿意,亦无鸟兽栖息,死寂一片,与周遭生机勃勃的山野形成鲜明对比。更奇的是,镇中居民,世代居住于此,虽不受林木侵扰,但镇中亦少有繁花盛木,唯有镇中心一株相传已枯死数百年的巨大古树躯干,如同沉默的守护者,矗立在那里。

时值初春,别处已是草长莺飞,枯荣镇却依旧笼罩在一股难以言喻的沉暮之气中,连空气似乎都比别处清冷几分。

这一日,一袭青衫的宁瑜带着身形轻盈、眼神澄澈的阿翎,踏入了枯荣镇。阿翎手中把玩着一只纸鹤,那纸鹤栩栩如生,偶尔在她指尖微微颤动,仿佛具有灵性。他们此行,并非专为枯荣镇而来,只是途经此地,欲补充些干粮饮水,稍作休整。

然而,一进入镇子,宁瑜便微微蹙起了眉头。他感受到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枯寂”之意,弥漫在镇子的每一个角落。这并非寻常的秋冬肃杀,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近乎法则层面的“生机断绝”之感。他体内的异种灵气自然而然地流转,与这股寂灭之意隐隐抗衡。

阿翎亦有所感,她拉了拉宁瑜的衣袖,指了指镇中心那株巨大的古树躯干,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眼中流露出些许困惑与不适。她能与万物沟通的灵性,在此地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阻滞,仿佛所有的生机与灵韵都被那无形的“枯寂”之力压制了。

两人寻了一处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住下。客栈掌柜是个满面愁容的中年人,姓木,对宁瑜二人的到来并未表现出多少热情,只是例行公事般地安排了房间。

“掌柜的,贵地这林木……似乎与他处不同?”宁瑜状似无意地问道。

木掌柜叹了口气,脸上愁苦之色更浓:“客官是外乡人吧?想必也看到了,我们这枯荣镇,外面是寂灭林,里面嘛……也差不多。祖辈传说,是因为触怒了执掌生机的木灵,才被降下此等诅咒,万物难荣。”

“诅咒?”宁瑜若有所思,“持续多久了?”

“多久?有记载以来便是如此了。”木掌柜摇头,“也请过不少法师、高人来看过,都说是天地法则在此地有缺,无法可解。唉,习惯了,只是苦了孩子们,连朵像样的花都没见过。” 他话语中带着一种认命般的麻木。

正说着,客栈外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童,面色焦急地冲了进来,带着哭腔喊道:“木大叔!木大叔!不好了!小芽儿……小芽儿她不行了!”

木掌柜脸色一变:“怎么回事?早上不是还好好的?”

“她……她偷偷跑进寂灭林边缘,想去捡些不一样的枯枝做玩具,回来后就一直发烧说胡话,浑身发冷,现在……现在连气息都快没了!”男童急得眼泪直掉。

木掌柜跺脚道:“胡闹!那林子是能随便进的吗?沾染了寂灭之气,大人都受不住!快,快去请陈大夫!”

“陈大夫已经看过了,说是……说是生机涣散,他……他也没办法了……”男童泣不成声。

宁瑜与阿翎对视一眼。阿翎眼中满是同情与焦急,轻轻晃着宁瑜的手臂。

宁瑜起身,对木掌柜道:“掌柜的,在下略通医理,可否容我一观?”

木掌柜此刻已是六神无主,见宁瑜气度不凡,虽心存疑虑,但死马当活马医,也只得连忙引路:“有劳先生,有劳先生!快请随我来!”

一行人匆匆来到镇东头一户人家,只见一个女童躺在床榻上,面色灰败,嘴唇泛紫,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周身果然缠绕着一股与寂灭林同源的死寂之气,正在快速吞噬她本就微弱的生机。一个妇人守在床边,已是哭成了泪人。

宁瑜上前,伸出二指搭在女童腕脉上,眉头微蹙。这并非寻常病症,而是生机被外力强行剥离、压制。他尝试度入一丝温和的灵气,却发现那寂灭之气如附骨之疽,牢牢盘踞,他的灵气如石沉大海,竟难以撼动分毫。

阿翎也靠近,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女童眉心,闭目感应。片刻后,她睁开眼,对着宁瑜摇了摇头,又指了指镇中心古树的方向,比划了几个手势。宁瑜明白她的意思,这女童身上的寂灭之气,与那古树以及整个寂灭林的气息同出一源,极其顽固。

宁瑜沉吟片刻,对那妇人道:“大嫂莫急,令嫒是沾染了过盛的寂灭之气,导致生机闭锁。寻常药物无用。需找到生机之源,方能化解。”

“生机之源?”木掌柜和那妇人都是茫然,“我们这枯荣镇,哪里还有生机之源?”

宁瑜没有回答,目光再次投向镇中心那株巨大的古树躯干。他感知到,那看似彻底枯死的巨大遗骸内部,似乎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精纯、坚韧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却又始终未曾断绝。这镇子的“枯寂”之象,或许并非简单的诅咒,而是与这古树有着莫大的关联。

“根源,或许在那里。”宁瑜轻声道。

中卷

宁瑜让阿翎留下,以自身灵鹤的温和气息暂时护住那名叫小芽儿的女童心脉,延缓生机消散。他自己则独自一人,来到了镇中心的古树躯干之下。

近看之下,这古树更显巨大,需十余人方能合抱。树皮干裂如龙鳞,通体漆黑,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仿佛早已在时光中化为顽石。但宁瑜将手掌轻轻按在树干上,闭目凝神,以自身灵识细细探查。

起初,依旧是无边无际的死寂与空虚,仿佛在触摸一片亘古的虚无。然而,就在他灵识即将深入树心之时,一点微弱到极致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意,如同沉睡的星火,被他捕捉到了。

这丝暖意,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磅礴生机,只是被一层又一层厚重如山的寂灭之力死死封印着。宁瑜尝试以自身灵力沟通那点星火,却感到一股强大的排斥力,仿佛那寂灭之力拥有自己的意识,在抗拒一切生机的靠近。

“果然如此……”宁瑜心中明了。这古树并非彻底死亡,而是其核心生机被某种力量封印,导致了自身的“枯寂”,并且这种状态影响了整个枯荣镇乃至周边的寂灭林。这是一种平衡,也是一种囚禁。

就在他凝神探查之际,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年轻人,不必白费力气了。”

宁瑜回头,见是一位须发皆白、手持藤杖的老者。老者衣着朴素,眼神却异常深邃,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

“老夫是枯荣镇的守树人,你可以叫我古老。”老者缓缓道,“这株‘建木之遗’,早已在千年前的那场大变中陷入永寂,非人力所能唤醒。”

“建木之遗?”宁瑜心中一动。建木,乃是上古神话中沟通天地人神的桥梁,是生机与灵气的象征。若此树真是建木残留的根茎或枝条所化,其蕴含的生机自是浩瀚无边,而能将其封印至此的力量,也定然非同小可。

“古老可知,为何建木之遗会陷入此等境地?”宁瑜恭敬问道。

古老叹了口气,目光望向遥远的天空,仿佛在追溯尘封的记忆:“传说,千年前,有上古大能于此激战,引动天地法则紊乱。其中一位执掌‘寂灭’法则的大能,其力量碎片击中了当时尚存一丝生机的建木遗骸。寂灭之力与建木的生机之力相互纠缠侵蚀,最终形成了这种诡异的平衡——生机被彻底封印内敛,寂灭之力外显,笼罩四方。若要强行打破,只怕寂灭之力彻底爆发,反而会瞬间吞噬掉建木内核那最后一点生机,届时,枯荣镇乃至更广袤的区域,将真正化为死地,再无回春之可能。”

宁瑜默然。原来此地并非缺乏生机,而是生机被更强大的寂灭之力镇压了。这就像一盏被厚厚泥壳包裹的灯,灯火未熄,却无法照亮周围。

“难道就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镇中百姓,连同这建木遗骸,永远沉沦于此?”宁瑜问道。

古老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话语中带着玄机:“办法……或许有,但非力取,需契机。建木乃沟通天地之桥,其生机与天地共鸣,与万物相连。单纯的外力,无论是灵力还是法力,都难以穿透那千锤百炼的寂灭封印,反而会激起其反噬。除非……能找到与建木内核生机同频共振之物,或者引动天地间至纯的生机之力,由内而外,润物无声地渗透、软化那寂灭之壳。”

他看了一眼宁瑜,又道:“千年间,并非无人尝试。但要么失败,要么险些酿成大祸。年轻人,你心有慈悲,但此事关乎一镇生灵,切忌鲁莽。”

就在这时,阿翎焦急地跑来,比划着手势告诉宁瑜,小芽儿的情况更加危急了,她的灵鹤气息也只能勉强护住心脉,无法驱散那日益侵蚀的寂灭之气。

宁瑜看着阿翎纯净担忧的眼神,又想起客栈掌柜说起孩子们没见过花的黯然,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不能坐视一个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也不能任由这片土地永远沉沦。

他向古老深深一揖:“多谢古老指点。在下愿尽力一试,不敢说必能成功,但求无愧于心。”

古老凝视宁瑜片刻,见他眼神清澈而坚定,最终缓缓点了点头:“你若执意要试,切记,力不可用尽,势不可使尽。生机之道,在于滋养,而非征服。或许……你的方向,不在树身本身。”

宁瑜心中一动,不在树身本身?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巨大的古树躯干,灵识扫过,忽然注意到,在古树根部背阴处,紧贴着树干的地面上,似乎有一小块区域的泥土,颜色略深于他处,并且隐隐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湿气。

他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泥土,放在鼻尖轻嗅。一股极其淡薄,却精纯无比的生机气息,混合着泥土的芬芳,传入他的感知。这气息,与他在树心感知到的那点星火同源!

“这是……”宁瑜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古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建木虽寂,其根犹连地脉。纵然被寂灭之力压制,其核心生机亦会本能地寻求一线出路,这‘生生土’,便是千年来自行渗出的一丝生机所化,只可惜,太少,太慢,不足以改变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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