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身份（2/2）
林烨率先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接下来是萃取。”他拿起手柄，将咖啡粉压实，“力度要均匀，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
唐婉学着他的样子试了试，却因为用力过猛，咖啡粉洒了出来。她懊恼地“啊”了一声，林烨却笑着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轻轻按压：“像这样，感受这个力道。”
他的掌心温热，指尖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触感粗糙却让人莫名安心。唐婉耳尖微红，心跳忽然快了几分。
蒸汽声响起，林烨熟练地打出一杯绵密的奶泡，倒入浓缩咖啡中，棕与白交织，渐渐形成一片漂亮的拉花。
“这是最基础的爱心，”他将成品推到她面前，“尝尝看。”
唐婉捧起杯子，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甜的！”
“嗯，加了焦糖酱。”林烨看着她满足的表情，眼神柔和下来，“喜欢的话，以后我天天给你做。”
“那不行，”唐婉摇头，语气坚定，“你得教会我，我要自己做。”
林烨无奈地笑了笑：“好，慢慢来。”
窗外阳光正好，咖啡香气氤氲，两人并肩站在吧台后，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专注。这一刻，仿佛所有的危险与阴谋都被隔绝在外，只剩下这一方宁静的天地。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街角的阴影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缓缓按下快门，将这一幕定格在了相机里。
三个月的处分期转瞬即逝。
当唐婉再次穿着笔挺的警服出现在市公安局时，整个刑侦队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她依旧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制服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黑发利落地扎在脑后。但若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她眉宇间那抹若有若无的柔和——这是恋爱中的人才有的神情。
唐队，欢迎归队！赵敏捧着一大束向日葵迎上来，笑容灿烂得像是要把整个办公室照亮。
唐婉轻轻了一声，接过花束时指尖在花瓣上停留了一秒。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同事们的眼睛，几个年轻警员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简短的欢迎仪式后，众人很快回到各自的岗位。唐婉推开办公室的门，一杯冒着热气的冰美式静静地放在她的案头——不加糖，正是她最喜欢的口味。她抿了抿嘴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2016年11月11日，下午1点15分。
龙江区百货超市门前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轿车在众目睽睽之下炸成火球。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震碎了附近商铺的玻璃，现场一片狼藉。
三死十一伤。
分局会议室内，投影仪将现场照片投映在幕布上。廖磊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道：爆炸发生时正值商场客流高峰，但奇怪的是，车辆是突然自爆的，没有任何人为引燃的迹象。
又是炸药？唐婉的声音冷得像冰。
对，初步检测是军用雷管。廖磊推了推眼镜，这种级别的爆炸物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我已经让侦查组去查黑市渠道了。
唐婉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都是超市员工，这条线也在跟。廖磊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在现场五百米外发现了一样东西。
他举起一个证物袋，里面赫然是一个印着晨曦咖啡logo的纸杯。
唐婉的呼吸瞬间停滞。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死死盯着那个熟悉的纸杯，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唐队？廖磊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你认识这个咖啡杯？
这是......唐婉的声音有些发颤，市公安局附近商业街的一家咖啡店。
廖磊立即调出龙江区平面图，鼠标在爆炸地点和咖啡店之间划出一条红线。两个地点相距整整十五公里。
会议室突然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咖啡杯，很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线索。而唐婉反常的反应，更是让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下午三点，法医科的鉴定报告如同一记重锤落下——纸杯上清晰的指纹比对结果，确认属于林烨。与此同时，技术组调取的监控画面中，那个修长的身影穿着熟悉的黑色风衣，在爆炸发生前半小时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
当分局的警车将林烨带回审讯室时，唐婉站在单向玻璃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着那个朝夕相处的男人被带进审讯室，依旧从容不迫地整理着袖口，仿佛只是来喝杯咖啡。
审讯室内，廖磊将笔录本重重摔在桌上。
姓名。
林烨。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年龄。
三十岁。
廖磊眯起眼睛：家庭住址。
沈安市金龙区。林烨微微抬眼，目光却仿佛穿透玻璃，直直看向唐婉所在的方向。
钢笔在纸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廖磊突然将笔一扔：今天下午一点，你在哪里？
在晨曦咖啡店做咖啡。
有人能证明吗？
林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午后一点正是上班时间，咖啡店门可罗雀。
没有。
这个回答让玻璃后的唐婉浑身发冷。她看着廖磊猛地站起身，而林烨依然保持着那个挺拔的坐姿，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后面的审讯唐婉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机械地翻看着现场照片，每一处爆炸残留都在刺痛她的眼睛。最让她恐惧的是，所有物证都严丝合缝地指向那个每天为她煮咖啡的人。
晚上十点，廖磊带来了更致命的消息。
唐队，查过了。他压低声音，林烨的档案有五年完全空白。
唐婉觉得有把刀在胸腔里搅动。她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警服领口：我去审。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唐婉将温水推到林烨面前，玻璃杯映出她颤抖的手指。
不是你，对不对？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林烨抬起头，目光温柔得让人心碎：你是警察，该有自己的判断。
我的判断就是——她突然提高声调，我不相信你会做这种事！警服肩章随着她的颤抖微微闪光。
林烨凝视着她泛红的眼眶，轻声道：我只能告诉你，我确实只是个普通市民。至于我对你......他顿了顿，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唐婉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她猛地抓住桌沿：那消失的五年呢？至少告诉我这个！
对不起。林烨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现在还不能说。
水杯在桌面上震出一圈涟漪。唐婉看着这个突然陌生的男人，忽然发现他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她从未注意过的伤疤——那是枪械后坐力留下的痕迹。